第3章 語道(1 / 1)

或問:“鬼神之德之盛。”曰:“不知也。”又問。曰:“誠。知體物不遺,與不見不聞之為一不可掩,然後知誠之所為。知誠之所為者,然後知鬼神之情狀。知鬼神之情狀,然後可與語道。”

知及仁不守,知不行也。及守而不莊,不暢於四肢也。知仁莊而教不以禮,不發於事業也。知及,始也;動禮,終焉。君子成己成物之學備矣。

善思者如井,井不遷而泉至。故思不出其位,善思者夫。

甘泉子語楊生曰:“而知博約之義乎?觀蜜之采采,則知博文矣。觀蜜之釀而成,則知約禮矣。今之儒者,強記而冥行,其諸異乎顏氏之子之博約矣。”或曰:“博約擬諸采釀,盡矣乎?”曰:“否。夫彼,外物也。若夫博之,博我也,約之,約我也。我自有之也,烏乎外?”

蜾裸負螟蛉之子,封而祝之,久則肖之,其氣質之變化也。猶乎異形也,而況於人之同類者乎!故古之善師者,相禪受以意,故能變,變則化。今之相師者,不虛以受,實以信,而欲變化以至於道也,不亦難乎!

或問:“道。”曰:“於物物而求之。”他日有問道。曰:“合物物而求之。”門人惑。曰:“於物物而求之,其小者也。合物物而求之,其大者也。”他日又有問者,則告之曰:“於物物之中,合物物之中而求之。夫中也者,道也。知小而不知大者,不足以語全;知大而不知小者,不足以語分;知小大而不知中,可與語器,不可以語道。夫知小大道器之為一體,則幾矣。”

或問:“學何學矣?”曰:“學乎天地與我一者也。”“何謂一?”曰:“宇宙內其有二乎?二焉,息矣。知宇宙間一我與天地也,故君子法之以自強不息。是故家國天下之事,無一而非性也。”

或曰:“請學何學?”曰:“其大學乎!”曰:“有要乎?”曰:“有,止至善為要。”曰:“何先?”曰:“先知止而後定靜安慮,是故以言乎止至善之功,至矣;以言乎天下國家之大,斯其要矣。故曰:“在格物。”物格而家國天下無餘蘊矣,至矣,盡矣。其旨也微乎!”

甘泉子曰:“君子之誌法乎天,行法乎地,其變化法乎四時,故能與天地並。誌法乎天,故遠而無外。天包乎地,行法乎地,故近而無遺。變化法乎四時,時而出之,故出而無窮。”

君子敬可以生仁,定可以生智,思可以生勇。夫能敬而後定,故定而不寂;能定而後思,故思而無邪。敬定思一也。仁不欲方,智不欲圓,勇不欲動。兼而有之,可與入道。

或問:“政。”曰:“在正身。天下國家與身一也,有一不知,不可謂之知性;有一不盡,不可謂之盡性。”

性也者,其天地之生生者乎!其於人心也,為生理。道也者,其生生之中正者乎!其於生理也,為中和。夫中正者,天之道也;中和者,人之道也。反是則辟焉戾焉,不足以為道,君子不道焉。

楊仕鳴問於甘泉子曰:“鸞也欲歸與朋友共求田,而為之井,使耕於是,學於是,相親讓於是,以為世軌,可乎?”甘泉子曰:“善哉誌!”或曰:“欲行王政而毋井田,可乎?曰:“田不分則民不均,民不均則富者侈,貧者困,貧者困則衣食不足,衣食不足則禮義不興。雖有孝子慈孫,不能相保,不能相保則兵生,兵生而食不足,此滅亡之道也。故分田則衣食足而教可興,兵藏於農而國可守,公入無軍國之費,是以其君安富尊榮,而垂拱無為也。故一事而有三利者,分田之謂矣。”或曰:“行王政而毋學[校可乎?”曰:“]田以基之,教以成之,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相接以]禮而化於道,上下聯屬而不可解,和氣致而天地位,此之謂盛德。”或曰:“欲毋封建也,可乎?”曰:“王者大公而無我。井田,公於民者也;封建,公於臣者也。未有公於下而下不公於上者也。天下大公謂之仁域。夫分而治之則專,專則民受其惠。此至仁之術也。”或曰:“欲毋肉刑也,可乎?”曰:“可則堯舜之仁為之矣。夫愚民,殺之而不見其形,則不知戒,戒而使遠之,仁之術也。”

楊仕鳴問:“學存諸心矣,必求以養之者何?”甘泉子曰:“夫性根於中,其人之元氣乎!其草木之根乎!人之元氣必穀肉之氣以養之,草木之根必培灌以養之。故天之生物也,鼓之雷霆,潤之風雨,其養之者與其元氣一也。況人之義理根於性,不學焉則息,息則不能生。生生不已,以至於光大也。故義理無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