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匪界一夢(1 / 2)

看著聖女臉色略有回轉,勁競停止了渡力,猛地喘了兩聲後,目光聚集到了手心上的淨魂丹。角木和蛟皮製成的淨魂丹雪白而聖潔,散發著清香。凝神片刻,勁競吞食掉一顆,也給小娃娃季孝正喂了一顆,這樣姑姑能放心些。

此時,聖女因為之前第三隻眼的照射,腦袋裏潛藏的記憶上湧著,一片雲中獨有的雪白色。曾經,她還在雲層之上,曾經的曾經,有個白袍翩躚的男子,卷起冊頁敲打著她的腦袋,還嘮嘮叨叨的,“你不好好記卜辭記藥典,小心哪天救治不了,那時就傷心了。”幸好幸好,這次還算靈敏地想了出來,幸好幸好……

何謂淨魂,就是該刪刪,該留留,消除過去印記。從道義上講,這實在說不過去,連上天都不免為之惻隱,所以淨魂丹又名惻隱之心。此丹藥實有七七四十九種製法,不同的製法功效也各有差異。

這次,勁競和季孝正吞食的淨魂丹,主要功效是清空噩性——所有噩性的、帶噩性可能的,不管是痛苦的還是美好的,是影像還是元素,都會被逐一過濾,刪去。

這樣也好,勁競那些黑暗的、血色的記憶都會被模糊淡化。隻是可惜了那個小娃娃,畢竟同樣是一整顆丹藥,作用於娃娃身上,必定是極其慘烈的血腥剝奪。隻一場夢的時間,他那粉色的印象將被完整地抹去。

在夢裏,小娃娃到了河岸邊,暗紅色河水格外洶湧。他看著河邊紛紛擾擾的人群狼狽地遷移著,一時間有些錯愕:

“天啊,你就不能放過我的孩子嗎,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了呀,你還要用疫情帶走他嗎?兒啊,你怎麼忍心就這樣,罔顧你的老母,去下麵找你的子女妻兒呢?”“老嫗啊,你看開些吧,再扶著往前走吧,那個新上任的通天教主他不吃素。趕緊,進了山就好了。”

“兒啊,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早知道,就該同意你跟著幻景代王去滅魔窟,也省得我到老到老了還被這麼往外趕。我做了那麼久的綠林人士,誰知隻降了場隕石發了場疫情,就被這樣趕離故居。何等的狼狽!”“唉,健康的那千把人守住了匪界中央的碧水山莊。少主呢,他還不是跟我們一樣要往山林走。還是快些吧,到晚上,地界上的變化你才驚懼呢,骨頭都沒得剩啊!”

幾個時辰後,夢裏的天都黑了,小娃娃身後早已沒了遷徙的災民。各種景象變幻著,時而這冒出一座塔樓,時而那出現一片沙漠,時而中央又變出一片綠洲,各種怪物身影晃動、聲音咆哮。娃娃一回頭,一張沒有眼珠的臉就這麼懸在他的眼前,他驚愕地向山間跑去。

他跑著跑著,帶起一股風,風中一股股影像後退著,夜空中的‘天匪星’還在一點點地自我銷毀。小娃娃心跳加速,神情恍惚,快一點,再快一點,仿佛慢一點就會被歲月的塵埃淹沒。“你在哪兒呢?我還沒有見到你呢?”娃娃眼角濕潤,心中的嗚咽和咆哮慢慢張牙舞爪。

遠遠地他聽見了他那顆粉色蛋蛋的輕聲歌唱,在前方,就在前方。他看見山間他那顆蛋蛋了,就在那粗布少年的懷裏。那少年對粉色蛋蛋說,“姐兒,你以後千萬不要和魔王有任何牽扯。”

小娃娃晃著身子快步走了過去,內心的驚懼稍加停歇,那是他的蛋蛋啊。熱情、冷漠、狂暴、溫和,種種情緒變動著,他毫無理由地相信那就是他的,是他的,就是他的。他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地對粉色蛋蛋說,“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