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喜宴,一切正常。
巫冥行刺之事動靜不小,卻依舊被若怡完全壓住,整個熾夜仙居除當事人外並無幾人知曉。
君箬紫宴上為難了夜終離好幾次,但都被白月寒一通俏皮話圓了過去。畢竟是若怡的喜事,君箬紫好歹也要給自家姐姐留些麵子,便沒再惹事。
北冥霄一口喜酒都沒喝便走了,楚辰自然不會多留。
穆淩雲倒是沒走,說了幾句場麵話替北冥霄和楚辰編了個忽然離席的原因,饒是若怡知道穆淩雲解釋的那幾句沒一句真的,也隨他去了。
她已經快要崩潰,再也不想多說一句話。
至少,這場看似尊榮的屬於大家族的喜宴,表麵上是很美好的。
殷血薇下毒失敗,和白月寒躲在後廚偷吃了不少好東西——心情不錯。
楚辰回去了,君箬紫身邊便沒了“隨從”,夜含香又有意和同齡的女孩認識,兩人便以一種難以言說的速度成了朋友,黏在一處,酒還沒過一場便溜到後花園裏去蕩秋千。
大家都很好。
隻有若怡不開心。
她一直有些恍惚。
是怎麼出的門,怎麼補的妝、怎麼上的轎、怎麼拜的堂,她一概不知。
隻是覺得腦子裏昏昏沉沉的。
夜終離之前的那番話,擊碎了她勉強維持的所有堅強。
直至有人開門,冰冷的朔風吹進燃著喜燭的房間,她才反應過來,今天,她還有更難應付的事情需要處理。
——洞房花燭夜。
之前在盤絲弦宮的那一夜,注定了她若是嫁給別人,便必須承受些什麼。
而她,早已對此做好了準備。
灌血的魚鰾(biao),已經放在了該放的位置。
她略略抬起了頭,隔著那層亮紅,她能感覺眼前的光暗了暗。
隨後有人輕輕的挑起了蓋頭。
她沒動。
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什麼表情,隻是覺著自己此時不該有所動作。
——因為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那些人,該回去的已經回去了。”夜終離拉過木椅,坐在若怡對麵。
若怡坐在床沿,抬眸,有幾分茫然的望著他。
“我知道你累了,所以,沒放他們進來折騰。”
若怡點頭。
“你妹妹和殷血薇都歇在含香房裏了,不必擔心。”
若怡又點頭,想著自己總不能一直這般悶悶不樂的,便淺淺的勾了下唇角:“辛苦你了。”
“沒什麼,早該安排好的。”
隨後安靜。
若怡抬眸,正瞥見那對龍鳳喜燭顫著火燃著。
夜,真的很深了。
“我伺候你歇息吧。”她微笑。笑的有幾分哀傷。
是那種揚起唇角卻目光幽然的笑。
夜終離抬手,親自替若怡摘了繁複發飾:“我不急。”
若怡低頭任他擺弄。
不得不說,夜終離是很會照顧人的。
這般繁複的頭飾,便是若怡自己弄起來都有幾分頭疼,可他卻應付的頗為熟練。
——有那麼一個折騰人的妹妹,他會什麼,都是正常的。
最後一根簪子也拿下來了。
“好夢。”
若怡聽慣了的聲音。
隨後便見夜終離起身,一如既往。
若怡不解:“今日,你還回去睡麼?”
“你又不希望我在這兒。”答得很是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