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三酒四,若怡卻忘了,隻備了兩個杯。
頭壺的新茶是洗壺的,不能飲用,第二壺卻是最好。
可若怡似乎忘了她已經洗了一次壺,第二壺,依舊在洗杯。
柳如煙便柔聲出言提醒:“許是我出自小家小戶的緣故,茶,還是喜歡濃些的。”
若怡這才驚覺。
茶卻已然倒滿了。
滿酒敬人,滿茶欺人,若怡不會不知。
卻忘了。
茶是燙的,惹得杯也是燙的,若怡拿在手裏,卻並未察覺。
柳如煙便擰了擰眉:“怡殿下。”
若怡這才驚覺,麵上不由得帶了幾分歉意。
“蘇祭祀無心之言,想不到,卻傷你至此。”柳如煙惋惜:“他當真隻是個孩子,說話做事兒,都不想後果的。”
若怡便你笑了笑。
--總不能在別人麵前顯露出自己的難過來。
“今日請你來,本是隻有一句話的。”為了避免再出差錯,若怡隻得長話短說:“首席大弟子的位置,還請你收回。”
柳如煙微微一愣。
敗給若怡之後,她派人查了若怡的底細。
那般艱難才從最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到了如今的位置……為了保住現在的地位,她應該很需要盤絲弦宮這邊你的支持吧?
既然如此,已經到手的首席大弟子之位,她又為何忽然選擇放手?
“扶搖不想見到我,他心裏正難受著,我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給他添堵……”頓了頓,若怡自嘲的笑了笑:“青丘那頭的情勢,其實我穩不住,再不回去,怕是要失控的。”
柳如煙的心底莫名的一疼。
——上天究竟是如何打算,竟然要眼前這比她還小上許多的孩子承擔如此之多?
當日鬥法台上,若怡本可以五場全勝,踩著她的屍體帶著無尚榮耀走向那個她及其在乎的位置。
可是若怡沒有。
她為她留足了麵子。
五局,兩平一勝。
便是輸的那兩場,在外人看來,若怡都是險勝。
且是僥幸險勝。
至今,柳如煙都清楚的記得若怡含笑望著台下眾人微微笑道:——我不過是幸運一些,僥幸勝了柳姑娘罷了。
那般溫和善良的女子,卻偏生要擔著那般重的擔子。
且……那擔子,還是因為師尊的私心才壓上去的。
“你回去吧。”柳如煙含笑:“盤絲弦宮,我會替你看好的。”
若怡抬眸,眼底一絲驚異一閃而過。
“等蘇祭祀消了氣,等你想回來的時候,這兒,還是你的天下。你,依然是盤絲弦宮的首席大弟子。”
若怡驚異的睜大了眼:“什麼?”
“我是認真的。”柳如煙認真的望著若怡:“我替你看著盤絲弦宮,我替你招攬賢人,我願意為你做事,做你的部下。”
若怡微微一驚。
本以為,柳如煙會是一個勁敵,誰料,她竟然……
——卻不知,柳如煙笑容中的理解,究竟有幾分是真,又有幾分是假。
但,至少,這一刻,若怡寧願相信,柳如煙是真誠的。
——她的心實在太累,她需要一個人,用無需理由的善良,讓她冰冷的心為之重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