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深夜。
若怡一個人坐在房裏,支著額角,眉心緊擰。
她在等一個人。
在等柳如煙。
白天的事兒,已經將她的計劃徹底打亂。
若怡知道,即便她如願坐上了首席大弟子之位,也無緣久留。
她便想起了白日裏,蘇扶搖對她怒吼著喊出的那番話。
--你隻會帶來不幸,你隻會給我帶來不幸!
--我恨你,你滾!從盤絲弦宮滾!
--……
若怡向後仰了仰頭,眼前有幾分模糊。
事情變成這個樣子……她也不想啊。
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其實,她才是那個真正有苦難言的人罷。
她想起了蘇扶搖那因憤怒和悲傷而微微顫抖的薄唇。
蒼白、發紫、憔悴的讓人心疼。
--萬俟晗歆死了,他很難過吧?
更何況,還是死在他的手上。
如今金墨瑾下落不明,萬俟晗歆香消玉殞,蘇扶搖的百般怒氣都撒在了若怡的身上,若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或許,她可以去找北冥霄?
可是,她現在是不能去找北冥霄的。
因為,北冥霄在生她的氣。
而她,也在生北冥霄的氣。
若怡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要怎樣打破那種冰冷的氣氛,自然的坐在北冥霄懷裏,向他訴苦,和他撒嬌。
所以,一切的一切,她隻能自己扛。
也隻有自己親自扛。
若怡仰望著房梁,覺著脖子有幾分酸。
於是她便重新低下了頭。
屋裏鴉雀無聲。
忽然,有人推門進來。
“姐姐,柳如煙來了。”是君箬紫。
若怡起來,擦了擦眼眶裏凝聚多時的淚。
“請她進來。”
--似是下了什麼決心。
片刻之後,柳如煙進來了。
很自然的福了福身:“師姐。”
若怡麵上有幾分無奈,將她扶起:“按輩分,是你入宮早。”
“但我敗給你了。”柳如煙笑,眼底不見絲毫波瀾:“我敗給了你,你是如今的首席大弟子,盤絲弦宮所有弟子,見了你都要尊一聲師姐的。”
若怡苦笑:“隻可惜,這位置,我坐不久了。”若怡便引了柳如煙落座。
柳如煙坐了,微笑:“是因為蘇祭祀那番話嗎?”
若怡麵上微微一僵。
“萬俟師妹的事兒,我聽說了。”柳如煙輕輕的歎了口氣:“她本就是青丘那位如魔的二少主定下的妻子,她接近蘇祭祀,落得這般下場,本就是她自己造的孽,他一時著急,才會與你動怒,待他想明白了,自然會向你道歉的。”
若怡淺笑:“那就等他想明白再說吧。”有幾分無奈。
柳如煙笑笑,表示理解。斷了茶,卻見茶早已涼了。
“是早上的了,忘了換。”若怡起身,拿了茶壺,插上茶漏,轉而尋找茶匙。
柳如煙細細的凝視著若怡換茶、洗壺的動作,心下越發的覺著替她難過。
這般心不在焉的泡出來的茶,定然是喝不出什麼好滋味的。
若怡洗好了壺,開始倒。
柳如煙在一旁等著,並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