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怡的目光略略一顫:“我真的不想再殺人了。”
北冥霄的身子微微一僵。
——她果然……還是狠不下心。
“之前我殺人,是為了不讓別人殺我,我所殺之人,都是該死之人。可是上次——”說到這,若怡便有幾分哽咽:
“上次,我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仇恨、自己的怨念才把青丘各大勢力攪得一團糟!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一戰有多少無辜狐族受到牽連……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一戰有多少父母失去了孩子,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又有多少原本可以幸福的長大的孩子淪落到了我當年那種辛苦的境界!”
北冥霄輕輕擰了擰眉。
“尊上,我真的不想再和大長老、再與弦乘月鬥了。”若怡痛苦的捂著臉,小聲抽噎起來:“之前,我為了活下去,我殺了那麼多人,可我一點都不怕。但現在我一閉上眼睛,我就能看見那些枉死的人在我麵前晃,我就能看見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來找我……”
北冥霄將若怡摟在懷裏,目光微沉,眉心緊緊地擰在一處。
“尊上,我害怕,我害怕……你別逼我了,我求你你別逼我了……”
“好,我不逼你。”簡單直白的話,北冥霄說的一點也不為難。
若怡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說的那麼容易,就好像他早就打算讓她放棄,早就打算放大長老、放弦乘月一條生路。
“你怕你再誤傷無辜,對麼?”溫柔的語氣,溫柔的眼神,說的卻是毫不留情的話:“你怕,沒關係,你還有我。殺人的事情,我來做。”
若怡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驚恐的望著他:“你要做什麼?”
“該怎麼做,不會有人比我更清楚。該死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瘋了!”若怡一把推開北冥霄,睜大了雙眼:“你掌握著天機,是不能隨便殺人的!如果你殺人時借住了天機之力,天機就會反噬你!”
北冥霄微笑,毫不在乎:“沒關係。”
天機,這所有人都渴求的東西,於他來說,卻是一種負擔。
天機不是他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的。
掌握天機的他,會不知不覺中識破這世上最隱秘的秘密。他所殺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是因天機而死。
若非天機,他便不會在若怡初離月羽畫莊的時候發覺熾夜仙居派出的刺客,便不會將那刺客一招斃命。
若非天機,他便不會在若怡受難於仇烈香的時候及時出現,便不會以扇骨將仇烈香穿心而過。
自從遇到她,事實上,他時時刻刻都麵臨著被天機反噬的危險。
其實當日傾骨遇難,他袖手旁觀,也是因為天機。
——傾骨命有此劫,他若救她,便是忤(wu,3)逆天機。
並不是誰都值得他承受天機的反噬的。
他從未對她說過愛,甚至未曾說過喜歡。
但是他知道,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比他更愛她,便是若怡自己,都不會。
所以,她不願做,卻必須做的事,就由他來做吧。
——即便那將換來萬劫不複。
“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北冥霄低頭,輕輕的吻若怡的額心:“會有人替你把該處理幹淨的東西處理幹淨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