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鴆雖還未從那事兒徹底緩過來,但表麵上卻已與以往並無異處,之前之所以不曾遣她過去,一是因著怕寒鸞一個守不住北冥極寒宮,二是因著怕她見我對若怡依舊有情再想起夜梟鷹來平添傷感。小辰性子直,見著若怡難免鬧事兒。若怡的蹤跡我瞞他還來不急,自然不能讓他過去。”北冥霄一頓,見穆淩雲已經有了動搖之意,淡淡道:“所以,隻有辛苦紫鴆一趟了。”
“你明知道紫鴆見了隻會觸景生情——”
“但我也知道仇陌觴若不在若怡身邊,我會難以安枕。”
於是穆淩雲的眉心便擰了擰:“北冥,你的性子一向淡漠,如今認真起來,竟這般難纏。”
北冥霄麵上淺淺的鍍上一層無奈:“眼見她就快到了桃李年華,命劫將至,我卻不知那劫究竟是什麼……她如今行事屢出險棋,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她厭我不肯我在身邊,若是沒有仇陌觴在旁跟著,我怎能安心?”
續而凝著穆淩雲,認真道:“你知道,若非萬不得已,我不會讓她接觸到仇陌觴——即便仇陌觴如今是個被封了聲音且沒有實體的啞巴劍靈,我也不願意。”
穆淩雲心知命劫之事並非子虛烏有,五長老在時性子雖冷,卻也與他關係不淺,當日仙公主一案他明哲保身不曾替五長老求情,如今眼見他女兒即將曆劫,不幫上一把著實內疚,便擰了眉,勉強道:“隻這一回。”
北冥霄謝了,麵上難得有了一絲輕鬆。
但這輕鬆,也隻是片刻。
——隻要若怡不願見他,這關係便是僵的。近日的劫應該無礙了,那以後呢?
——終究治標不治本罷了。
蘭陵,天音樓。
扶搖與弦乘月當眾爭執,老鴇(bao)少不得出麵幹涉處理。
隻是,這畢竟是盤絲弦宮的少爺們,哪一個是她招惹得起的?故而隻是做給外人看,並沒什麼實質性的懲罰。
接了扶搖回來,若怡隻來得及路上匆匆安慰幾句,便忙著關心弦乘月,惹得扶搖滿心的不願意。
麵上終究是塊半麵的銀麵具,故而無論他臉上有什麼表情,若怡都是看不到的。
而事實上,便是若怡知道扶搖心裏難受,也隻能讓他挺著。
——有什麼辦法呢?她要麵對的,畢竟不隻扶搖一個。隻要她還想在青丘立足,玄狐那邊,就必須收為己用!
故而她隻能在心中祈禱——一切,都快些結束吧!
好在扶搖向來懂事,心思細膩,頭腦也敏銳,想必這些事情,他當是無需她點明,便會知道的。
——扶搖當然會理解她。
若怡對此深信不疑。
畢竟是青梅竹馬的夥伴,放眼天下,不會有第二個人比扶搖更懂自己了。
卻又忽覺未必。
——如果不是那件事兒,或許,北冥霄他其實比扶搖還……
也罷,畢竟隻是虛無縹緲的如果。
一切的一切,隻能凝成一絲自嘲的笑。
——若怡,你又在亂想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