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郭宗賢公子,捉了虎妖,得了妹子,拿了虎皮,三樁俱是意外之喜,大家取路而回。一路想著關爺詩句甚深,事後方露。末句水畔雞飛是個酒字,妹子卻在酒店相逢,十分靈驗,不勝歡喜。隻有珍珠小姐,他隻道父母就在近邊,隨了哥哥回去,相見一麵即便歸家,誰知行了十餘日尚不下馬,心下十分懊悔。早知如此遠別,丈夫也該說聲,箱籠也不曾關鎖。一路躊躇未決,不覺已到府門,公子一同進衙。父母見了女兒,悲喜交集。珍珠小姐把月宮遇虎的情跡說與父母得知。公子也把途中擒虎的機關,說與二親知道,各各稱奇不已。
且說一個吏科給事,姓朱名藎臣,夫人陶氏,年過五旬,生有兩位公子、一位小姐。公子長的名朱鈺,次的名朱玨。朱藎臣新發時,曾選到青州去作理刑,家眷途中遇盜驚散,朱鈺不知去向。朱玨時當議婚,郭仙公已將珍珠小姐配與朱玨。六禮既成,三媒已就,隻待吉期便過門,□□□□□□□夫一婦,道:“如□一□,我豈□□□□□□□□□□□夫。我已在父母麵前再三□□□□□□□□□□□□□。得一個計策方解此圍。□□□□□□□□□□□□,晚間小姐假作心痛,十分叫□□□□□□□□□□道:“這是孩兒為虎時的舊□,隻要□□□□身上便止。”夫人即將虎皮蓋了,小姐痛聲方住。自此數日,時刻在身。
到了吉期,花轎已來,小姐打扮停當,夫人將虎皮墊在轎內。小姐上轎出門,仙公作送,迎到朱家。小姐將虎皮穿好,念起神咒,隻待儐相掌禮,諸親揭起轎簾,小姐竄出轎來,幾個虎跳,竟出大門而去。驚得諸親躲還不及,俱各說異。郭仙公氣得沒法,眾人麵麵相覷。外人不解,郭仙公也不便說出前因,隻好隨著眾人推個不解其故,席也不止,竟叫打轎回衙。諸親也不敢強留,當下告別。朱藎臣道:“這個分明是老郭欺我,我須計較參論一本,才氣得他過。”眾親道:“別樣可假,這老虎如何假得?”朱公想來想去,實是沒理會處,隻得罷了。
且說珍珠小姐,既出了門,便越城而下,一路如飛,不消幾日已到處州。脫去虎皮,來到自己門首。金玉在店中看見小姐,連忙出來迎接,歡喜不勝。小姐到家將前事說了一遍。金玉道:“難得小姐深情。隻是卑人庸陋之夫,不堪為黃堂太守的門婿,如何是好?”小姐道:“既訂白頭,何論貴賤!”正是新婚不如遠歸,兩人一夜歡娛,自不必說。
且說仙公做了送親回來,氣得十生九死。夫人見女兒依舊變虎去了,不勝悲泣。公子道:“二親不必愁煩,不如且著一家人,依舊到處州酒鋪內訪他,或者他不願更嫁,依舊隨原夫去了,也未可知。”即著家人出門,一路無話,竟到酒鋪內來,對店主人問及小姐之事。小姐坐在裏麵聽得了,叫家人進內。小姐對家人問了父母的起居、別後的情況,家人一一稟明。小姐便叫廚下準備酒飯吃了,次日即打發回家。
家人回到府中,將所事一一具告。郭仙公想了,無可奈何,隻得與夫人商議,差家人同兒子去搬他回來,庶幾骨肉團圓,不致女兒受那貧賤之苦。夫人歡喜,當下就喚郭宗賢,說知去就。
公子即便起程。到得金玉家裏,公子見了妹子,金玉也來見了內兄,十分款待,自不必說。公子把父母之命一一說與二人知道。金玉次日就把酒鋪收拾,欠賬一概不討,打疊行李,雇了夫馬,即便登程,一路不題。
且說朱藎臣得知郭太尊小姐來曆,不日迎接回家,差了許多家人小使,要截其路。果然郭宗賢公子簇擁車馬回來,朱府管家攔定,將金玉並小姐搶了就走。公子隨著眾人追趕,直到朱藎臣門前,看見抬入府中去了。公子氣得沒法,急急回家說知。郭仙公道:“你們且不必慌張。你妹子若從了他。也就罷了。若不從時,他依舊變成老虎會走,那時我們問他討人,看他將何發放!”商量已定,俱各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