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曆史上鑄造銅人之舉雖然早已有之,但在普及和推廣針灸醫學並使經絡穴位規範化方麵,鑄造針灸腧穴經絡銅人確以宋代王惟一的創造為最早。根據文獻記載,王惟一設計鑄造的針灸銅人,體同成年男性,軀體外殼可以拆卸,胸腹腔能夠打開,腔內五髒六腑可見,而且位置、形態、大小比例也較合理;體表則精刻人體14條經絡循行路線,各條經絡之上的穴位悉備,並各注明穴位名稱,尺寸比例正確,各與體腔相通。針灸銅人是我國針灸醫學教學最早而且是最珍貴的教學模型。平時,它發揮著穴位規範化的作用,教學時它是針灸學生等學習針灸經絡穴位的依據。根據文獻記載:考試醫學生時,體表塗臘,使經絡被覆蓋,孔穴被堵塞,然後再向體腔內注入水銀(一說注入水),令被試者針刺,若取穴刺之有誤,則針不能入;如果取穴正確無誤,則針從孔穴刺入體腔內,拔針後水或水銀即可從針眼中射出。設計如此精巧科學,實屬罕見。有了這樣高級的教具,無疑大大方便了針灸教學,從而對統一穴位和促進針灸學術的發展,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兩具針灸銅人鑄成後,頗得國人之注目。12世紀中葉,宋金戰爭宋人失利,在宋金議和時,金人即以索取針灸銅人作為一項議和的條件,可見金統治階級是如何看重針灸銅人。元代至元年間(1264~1294),由於元朝定都北京,將宋針灸銅人從河南開封移至北京。由於宋銅人已經曆200來個寒暑,其形象已經昏暗,穴名或已不清,或有缺損。至公元1265年,為了修複針灸銅人,曾請尼泊爾匠人阿尼哥對針灸銅人進行修整。經過修複後,其形象“關鬲經脈皆備,金工歎為至巧”,說明這位尼泊爾工匠的技術也是很高明的。修複後的宋針灸銅人,經近200年,其孔穴經絡又已昏暗難辨,明代正統八年(1443),明英宗朱祁鎮曾組織金工範銅仿作,“加精致焉,建諸醫官,式廣教詔”。從此之後,就難以尋找宋代針灸銅人蹤影的文獻記錄了。明代高武,字梅孤,今浙江鄞縣人,著名針灸學家,於16世紀中葉著有《針灸節要》、《針灸聚英》(又名《針灸聚英發揮”等書,並鑄造男、女、兒童針灸銅人各一具,作為定穴學習針灸的標準。此後,針灸銅人的鑄造便由官府逐漸向民間發展,銅人也日益增多。現日本皇宮博物館和俄羅斯列寧格勒博物館各收藏一具中國針灸銅人,有學者認為即宋代針灸銅人,但也有人考察後認為,確是中國鑄造的(日本有人報道其皇宮博物館銅人是日本鑄造的)。可是並非宋針灸銅人。本世紀70年代,中國中醫研究院中國醫史文獻研究所與南京醫學院,曾考證曆史資料,用電解銅複原宋針灸銅人,現收藏於該研究所中國醫史博物館。近另有開封市複原宋針灸銅人,擬歸大相國寺供遊人參觀。

王惟一《新鑄銅人腧穴針灸圖經》共記載腧穴657個,其中青靈、厥陰俞、膏肓俞、靈台、陽關等穴,是王惟一總結宋代針灸學家常用孔穴而新增加的,因為這些穴位在《針灸甲乙經》一書中尚未收載。關於穴位的排列方法,王惟一兼采《針灸甲乙經》和《千金方》之長,除四肢仍按十二經次序排列外,軀幹穴位則分為偃、伏、側、正四個方麵進行敘述;頭部、麵部、肩部、側頸項、側腋、側肋等,則按部位論述。這樣的敘述既能使人了解古代經絡係統,又有一定規律,且便於學習記誦和臨床取穴,很是實用。書成後即由翰林醫官院刊刻印行,由政府頒賜於各州。同時,除鑄造銅人外,還將《新鑄銅人腧穴針灸圖經》的經絡腧穴圖刻於石碑,立於大相國寺仁濟殿,如此既可作為法定標準,學習之教具,而且可以避免傳抄之誤。本世紀60年代,北京西直門甕城出土的針灸腧穴經絡圖殘碑,圖形內容很似宋代石刻,該碑或為元代與銅人同時運至北京者。

以上我們僅就皇帝和政府設立醫藥衛生機構,在發展醫藥衛生方麵取得的諸種重要成就作了一些簡要的論述,足以說明宋代官府是很重視醫學發展的,所有這些措施和成績,確實也對我國醫學的發展做出了顯著的貢獻,這是個人之力所難以實現的,是政策促進醫學發展的一個有說服力的證據。當然,宋代絕非隻有官府對發展醫學發揮了作用,許許多多個體醫學家也以自己的學識、財力和物力對醫學的發展做出了可貴的貢獻。婦產科學的發展

宋代婦產科有了長足的發展,伴隨著婦產科理論研究和臨證經驗的積累,產生了像陳自明《婦人大全良方》和楊子建的《十產論》這樣在中國婦產科學史上影響很大的婦科專書和產科專書。

陳自明(約1190~1270),字良甫,今江西撫州人,世醫家庭出身,博學多識,曾任建康府(今南京)明道書院醫學教授,精通婦科和外科學術。由於宋代太醫局創設婦產科而缺少專著,他係統總結前人經驗和理論成就,結合家傳和自己的臨證經驗,於公元1237年編成我國現存最早的一部婦產科專書《婦人大全良方》。

《婦人大全良方》,由於刻刊較多,書名也較混亂,如《婦人良方》、 《婦人良方大全》、《婦人良方集要》等,全書24卷。陳自明參考宋以前婦科文獻30餘種,采摭諸家之善摘而用之,並附以家傳之經驗,分為調經、眾疾、求嗣、胎教、候胎、妊娠、坐月、產難、產後等門,每門之下又分若幹病證,每病證之後列舉方藥,計200餘論,分述各種疾病病因、證候、治法與方藥,內容多切於臨床實用。

《婦人良方》一書中之調經、眾疾、求嗣等門屬婦科,主要論述了月經的生理、病理等。例如對月經不調、閉經、月水不斷、暴崩,崩中帶下、痛經等,均有比較詳細的論述。在治療上很重視調經,他認為“經脈不調,眾疾生焉”。因此,他提出溫經、通經、調和榮衛和滋養血脈等法。在求嗣門中,論述了受孕的時間問題,認為月經淨後1—6天容易懷胎,過6天後則不易成胎。這隻是經驗之談,與現代醫學關於排卵期的認識不相一致,至於其立論依據,則有待於進一步探討。

該書之胎教、候胎、妊娠、坐月、產難、產後諸門則為產科內容。在產科的論述中,陳自明提出:若月經三月不行者,就應當考慮妊娠的可能;為了確定是否妊娠,他使用艾湯調川芎末內服以驗胎動的妊娠診斷方法是比較科學的。在胎教門中,他認為父母對子女的教育,不是開始於學齡時期,也不是始於嬰幼兒時期,而是應當從母體妊娠之日起,就應當注意教育,所以他命名為胎教。他強調母親在懷孕期間,應當注意調攝精神情誌,注意飲食勞逸,認為這些都會對胎兒有所影響。因此,他列舉了妊娠禁忌藥物,對於可能會產生吐、瀉作用的牛膝、三棱、幹漆、大戟、黎蘆、巴豆等都提出應予禁服,陳氏更明確強調孕婦應禁酒等。所有這些都是出於對胎兒正常發育的保護。因為,這些藥物對子宮平滑肌是有興奮作用的,其毒性也可能對胎兒發育造成影響,甚至引起畸形。我國胎教學說的發展,不但強調妊娠期的飲食營養、起居勞逸,更有意義的是強調母親情誌愉快,不要暴怒癲狂等,還要聽喜愛的音樂,看有興趣的戲曲,這對胎兒之正常發育必定是有益而無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