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況味(2)(1 / 3)

在出口處了,寄生向他父母打招呼,他父母立即圍住了他,問長問短,大聲問著在日本的情況,仿佛要讓機場上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兒子是從日本回來的,以滿足他們的心理需求,但周圍的人反應冷淡,司空見慣,這叫她的公婆有些遺憾。而她卻無置喙之地,冷落在一旁。

取完行李,寄生一手一件,他父母一人一邊,搭著手,走成了一橫列。雅琪忙湊上去對婆婆說:“媽,行李重,我來提吧。”

但婆婆回答:“能提動。”仿佛箱裏包裏裝著的都是寶貝,怕兒媳婦搶走了似的。雅琪知趣地退後了。他們三人租了輛出租車,把行李塞進後備箱,坐好,車上還有一個位置,可雅琪是和姐姐來的。姐姐讓她上,但她沒有上。因為她知道跟著他們走會造成他們的不方便,就說你們先走吧,我和姐姐上我媽家。公公說:“那讓寄生去接你。”說完一溜煙走了。雅琪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姐姐自然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因為既不能說雅琪的公公婆婆表演得好,也不能說不好。人生中常常會有這種尷尬的。

雅琪回到母親家,等待寄生去接。但是等了三天,還不見人影。其實,這是一種暗暗的較量。一個不和諧的家庭便充滿較量。放大了也是一樣。直到72個小時之後,較量結束,寄生來到雅琪母親的家。雅琪的母親自然不高興,但隻是沉默,沉默也是一種語言,甚至是超過說話的語言。可是雅琪便忍不住了:“怎麼?今天才想到我?我算是什麼東西?一件衣服?想穿就穿,穿完就掛在大衣櫃裏。再要穿了,便再從大衣櫃裏撿出來。”說完,她回到她做閨女時曾經住過的現在依然住著的小房間裏,把門插上了。寄生想進進不去,叫門偏不開。呆呆地站著。當然,這也是一種尷尬。

其實,這不光是寄生的錯。寄生回來的當天便想來接雅琪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嘛。而且,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在和對方的感情尚未完全割斷之前,總是係在心上的。但是寄生的母親不讓。寄生必須聽母親的。這是寄生自小到大的習慣,甚至是律條,不可逾越。寄生在遇到某事時是自作主張還是聽從母親,他思想中不是沒有鬥爭過,但從來沒有勝利過。我們常說“從量變到質變”,質變可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很多事情常常因為量變不足而產生不了質變,隻好停留在原來的狀態。

寄生回到客廳,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嶽母:“媽……”雅琪母親並不想他們婚姻破裂,總想他們能互相諒解,和和美美的,因此自然不放棄這個教育女婿的機會:“寄生,你不想想,你們既然是夫妻,應該相親相愛,你回來了,怎麼能過了三天才來接呢?”寄生理屈,隻能認錯、哀求,還滾下幾滴眼淚。女婿認錯了,下一步該怎麼辦?雅琪不走,勢必造成裂痕了。中國有句俗話,叫做“冤仇宜解不宜結”。雅琪母親便告訴他雅琪懷孕了,要好好照顧她,大家都上著班,做飯是不是大家都動動手;既然有個小家了,是不是買一套炊具,自己開夥更好?寄生一一答應了。於是,雅琪母親便去敲開雅琪的門。母親說:“他還是來了,這便是你的一次勝利。你架子也擺過了,怎麼辦?我看是見好就收,還是跟他去吧。”雅琪想想,母親的話也對,輕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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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琪回到婆婆家,今天一反常態:公公下廚房,婆婆也表現出反常的熱情,說寄生剛回來,沒有空去接,哪有把媳婦丟在腦後的?不過,婆婆畢竟是婆婆,怎麼說怎麼有理,小輩隻要聽著罷了。中國有句俗語,“大人說錯再說過,小人說錯打屁股”,便是這種倫理的精華。

吃晚飯了。這是兩個月來的一頓團圓飯。自然準備了較多的菜,紅燒鯉魚,紅燒雞,紅燒牛肉,看來公公隻有一手紅燒的本領。但雅琪不想吃,隻吃了點蔬菜。

吃飯時,寄生告訴爹媽雅琪懷孕了。本來,這是件喜事,中國人幹脆把它叫做有喜。寄生之所以在飯桌上提出來,無非是想讓他父母高興。但沒有想到大家高興了一下之後氣氛又變了。

“那可要生個男孩呢!”婆婆說,“現在隻準生一個,安家已是三代單傳了。”

“生男生女可由不得我呀!”雅琪說。

“可以去檢查一下,現在科學那麼發達……”婆婆說。

“如果檢查出來是女孩怎麼辦?”雅琪問。

“那還不好辦?”婆婆拿著勺子做了個動作,很輕鬆。

“爸,您也這樣認為?”雅琪把希望寄托給公公了,她想男人眼界總會開闊一些,也許能幫她說句公道話,但公公慢條斯理地說:“女孩可是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