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讚成也對,反對也是對,因為這樣的討論本無太多實質性意義。現在,我正在關心著另外一個問題:時近午夜,漂亮的燕子小姐剛播完天氣預報,說,明天的最高溫度將高達38度,提醒各級做好防暑降溫工作。
我不知道,明天我們去哪裏乘風涼。
又聞蛙鳴
看四川汶川大地震的電視新聞直播,很晚,很多的淚水。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什麼時候,被窗外一陣蛙鳴鬧醒。先是一聲、兩聲,爾後是黑暗深處某個角落的幾聲回應,再後,聲音此起彼伏,像暴雨一樣落下。
忽然想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蛙鳴了。這個時候,在農村,應該是收割油菜、小麥的季節了吧,是的,應該是灌水、翻田、播種、栽秧的季節,應該是布穀鳥在田疇上空唱歌、青蛙們在水中撒歡的季節。這樣的季節,為什麼我們就聽不到蛙鳴了呢?想了很久,問題轉移了:讓青蛙們到哪裏去鳴唱呢?或者說,我們身邊還有哪一片蔥綠的水田可以讓它們棲息繁衍呢?想想還真沒有了。“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如今,這兩岸的平原田疇之上,已難聞“稻花香”,有的隻是林立的高樓,繁華的商肆,房地產如火如荼。前幾天在街頭看到一幅廣告,賣別墅的,廣告語很煽情:“在山的那邊,你我的家。”我知道,山的那邊,其實應該是青蛙的家啊。山的那邊,原是我們這一帶最後的水田,背後是山,中間有河,青山綠水好地方,住青蛙成本太高,住別墅,好風水。
人類居住講環境,青蛙也講“蛙居環境”。青蛙們沒了家,便到處尋找有家一樣環境的地方。我們這個小區裏有山有水,雖屬人工,終究是“他鄉山也綠,他鄉水也清”,能遷徙到這樣的環境,對青蛙來說,也算是不錯的歸宿了。
青蛙在仿真的環境裏過日子,夏天歌唱,冬天蟄伏,不知它們的基因是否在發生著變化;我們蝸居在城市的高樓裏,看得見窗外的景,吹不到季候的風,也漸漸忘了春天燕子的剪影和秋天土地成熟的爽朗的香味。我們的生活似乎已經沒有了季節。
小時候上學,老師說我國地大物博,真好,真自豪。現在,這樣的話說得少了。老師說:地還是那麼大,但地上的人口多了,所以就不再物博了。
真正發生問題的,究竟是我們的人口,還是我們的欲望?
在我們的慣性思維裏,總覺得自己是被禁錮的,所以要釋放,要燃燒。我不是心理學家,我不知道這樣的說法能不能成立。前不久去日本,覺得日本什麼都小,狹窄的馬路,逼仄的電梯,拘謹的房間,坐在飯桌旁,總覺得騰挪不開,不舒服。以前,我們把原因歸結於日本人的個子小,“小日本”,“矮東洋”,言語間洋溢著一股民族自豪感。可是,今天的日本人個頭可不小;再說,就算日本人個頭小,那麼歐洲人呢?歐洲人個頭大,但是,歐洲的馬路更狹窄、彎道更多,電梯、房間也很小。在日本和歐洲的馬路邊行走,身旁車水馬龍,卻聽不見一聲鳴笛,似在園林之中漫步。同行的陳小姐說出了端倪:在日本,說話不能大聲,公共場所不能抽煙,走路主動靠一側行走,開車一般不超車,發生交通事故時所有車輛會自覺讓出一條“生命通道”……這樣做的共同理由就是:為對方著想。
撇開民族情結,我想為這句話喝彩。因為,為對方著想,我們的馬路便不再狹窄,我們的電梯便不再逼仄,我們的居室便不再拘謹;為對方著想,我們就不會隻顧自己舒服氣派,而不去在意別人的感受;為對方著想,我們的心就會更加坦然淡定,心與心的距離就會無間無隙,心的天空就會驅走欲望的陰霾,永遠豔陽高照。
在現代化的進程中,我們聽慣了各種各樣的喧囂之聲,那是汽車的鳴笛聲、飆歌的尖叫聲、鄰裏的吵罵聲……隻是少了蛙鳴,心裏總覺得有些失落。那是城市的失落,現代化的失落。
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蛙鳴是一種天籟,很鬧,又很靜,讓人覺得心裏踏實。
已是淩晨時分,四野蛙鳴之聲伴我入夢。夢見一支青蛙部隊,一片呐喊,正從很遠的地方一路掩殺過來。
忘了關電視。四川汶川大地震的新聞直播還在繼續。
那一瞬間,人性的光輝讓人感動
———獻給5·12汶川大地震中死去和活著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