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師雖然離開家鄉數十年,但她始終熱愛家鄉、眷戀家鄉。吳縣每次舉辦金秋洽談會或東山文化藝術節,她都欣然而至,縱情放歌。在此期間,我有幸多次與萬老師同台演出,一次又一次地得到她的言傳身教。萬老師是個十分達觀、開朗的人,無論走到哪裏,她的笑聲總會在那裏響起,那笑聲聽起來清脆、豪爽,那是自然、真誠的笑,沒有任何掩飾的坦蕩的笑。除了在歌唱藝術上受到萬老師的熏陶外,她那灑脫、大度的為人處事至今仍深深地影響著我。
萬馥香老師過早地離開了我們,她的許多夙願還沒得到實現,終成遺憾。譬如為家鄉籌建藝術團,舉辦培訓班等。她還有一個願望就是拍攝一部反映自己藝術曆程的專題片,對數十年的藝術生涯作個總結。
其後,我在中央電視台的文藝節目中多次看到萬老師的形象,印象深的有兩次:一是春節聯歡晚會“三代江姐”共唱《紅梅讚》;一是作為《綜藝大觀》的嘉賓出現在熒屏。看著看著,不由得生出些感想:那些熱愛人民,有功於人民的人,人民是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的。
“紅梅花兒開,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萬朵,香飄雲天外。”是的,作為一種精神,一種追求,一種信念,那梅花的縷縷清香,是永遠不會枯竭的,必將穿越時空,歸於不滅,歸於永恒!
有這樣一位老人
有這樣一位老人,一位喜歡唱歌的老人,歌聲的翅膀飛到之處,快樂就以她為中心,很快地蕩漾開去。在人們眼裏,老人從不知疲倦,從沒有憂傷,就像一位勤勉的天使,向人間播撒著真善美的花雨。
我聽她唱歌已經整整二十年。那時,她剛從學校的音樂教師崗位上退休,而事實上,她的人生音符從沒有休止,一闋最輝煌的樂章隻是剛剛奏響了序曲。她把教學的課堂搬到了街道社區、鄉村田野、綠色軍營、工廠車間,還先後成立了多個藝術團,親任團長,又把譜曲、教唱、指揮集於一身,樂此不疲。老人有很多“粉絲”,小到七八歲,大到七八十,夕陽醉紅霞,桃李競芳菲,老人很是滿足。
作為老人的學生,我向她討教過許多聲樂方麵的技巧,但感悟最深受益最多的卻不在聲樂本身。二十年來,我有幸無數次地欣賞過老人的演出,令我驚奇的是,每次隻要她一登台,總會把現場氣氛推向最高潮。老人不是超女,不是大腕,時下的流行歌曲一首也不會唱,她的魅力從何而來?我發現,每次登台,老人總能把自己的情緒調整到最佳,讓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奔跑活躍起來,此刻,她似乎忘了年齡,忘了身體的種種不適,更忘了生活中一切的不如意,她覺得,隻要能讓自己歌唱,自己就是世上最快樂的人了,她要把這樣的快樂讓全世界的人分享。看,舞台上,老人滿頭銀發如霜,目光炯炯如炬,咬字吐腔鏗鏘有力,舉手投足颯爽英姿。美哉,老人!現場沸騰了。我明白了,這是老人澎湃的激情點燃了滿場氣氛,是老人飽滿的精氣神感染了每位觀眾。
台上如此,台下的老人依然活力四射,走路如風,說話中氣十足。難道老人真的從不知疲倦從沒有憂傷?我曾經和老人閑談起她的一些往事,往事不堪回首,老人的敘述卻平靜如水。老人是湖南瀏陽人,建國初期入伍,去過朝鮮,後因“莫須有”的問題,受到長期不公正的待遇。老人的履曆複雜又簡單,複雜是因為她一生輾轉各地顛簸不定,吃足苦頭;簡單是她人生的浮沉皆因歌而起因歌而落,歌唱是她簡單而永恒的生命主題。盡管屢受不公,屢處逆境,她都能做到以歌化之,一笑了之,當年那句風靡一時的歌詞“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似乎就是老人的真實寫照。
有人說,老人是弱者,因為她在頻繁的外力麵前,總是逆來順受,無怨無恨,從不記仇,從不作反戈之想。
也有人說,老人是強者,因為她麵對強勢,沒有頹廢和怨尤,而是達觀處世,寬厚待人,一笑醫百病,一歌解百憂。
大象無形,無欲則剛。這是一種人格,也是一種禪境。
多少年來,經老人輔導的學生不計其數,老人親自組織的公益演出不勝枚舉,但,所有這些,老人從沒拿過一分錢的報酬。有人說,這樣做你不是虧了嗎?老人回答:我賺了笑聲,賺了快樂,還賺了人們對我的尊重。我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