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2章 第二章(2 / 3)

“那不是糟了?我們是因為有威釋,才能和拉魯瓦勢均力敵地戰鬥。”

如果沒有威釋,人類將完全派不上用場,比螳臂擋車還不如。

“研究機構好像也很恐慌呐。但是不久後,出現了能夠打敗那個拉魯瓦,釋放特別威釋的戰娘。”

梅貝魯拿茶壺過來,將熱開水注入茶杯。

“而且不隻是那個女孩,各地紛紛出現了擁有相同威釋的戰娘。原以為這下子能夠輕鬆戰勝拉魯瓦,結果又出現了擁有那種威釋抵抗力的拉魯瓦。”

“這……”

“之後你就知道了吧。沒完沒了。一出現能輕易打倒拉魯瓦的威釋,擁有抵抗力的拉魯瓦就會跟著出現。現在已經累積到四種了。”

她咕嚕咕嚕喝著熱開水。

“學者們做了種種解釋,但那是類似自然法則的東西呐。”

“出現的速度真快啊。這種事不是應該曆經好幾世代慢慢轉變嗎?”

“我們是和不知真麵目為何的怪物作戰呐。它們的變化速度非常快唷。”

梅貝魯晃動茶杯,甩掉水滴。

“……可是我是無屬性耶,沒有在那四種裏麵。”

“記錄中也有無屬性。不過從它很快就消失看來,應該是起不了什麼作用吧。”

佑鹿露出“嘎”的表情。

“難道我也是啊!”

“不知道。也有人說無屬性比其他所有屬性都弱。”

“爛透了。”

“不過,事到如今又出現無屬性,說不定是某個地方存在著隻有你能打倒的拉魯瓦。”

自稱十一歲的她陰沉地笑著說道。

“什麼意思?”

“就是新種拉魯瓦啦。我的意思是,說不定有以往的方法、屬性所無法抗衡的敵人,或者接下來會出現。”

佑鹿的背脊打了個顫。

“……這麼說,我是因為必要才會在這裏?”

“沒錯。”

我不會說這是胡扯。

說起來,我明明是男生,卻擁有阿尼瑪斯這件事本身就夠詭異了。還那麼恰巧地被發現有阿尼瑪斯,轉入女校,與拉魯瓦戰鬥。

很難想象是國家機構特意把我納入這裏,一切應該是一連串的偶然吧。但是,如果這個偶然本身就是遵循著某種法則呢?

想到這裏,佑鹿決定不再思索。因為那樣就成了超自然現象,再不就是奇幻。命運這個字眼雖然很美,佑鹿還沒有停止思考到無條件委身於命運。

但是他無法反駁梅貝魯的說法。盡管不是輕易認同,但確實有說服力。

“別說這種複雜的事了吧。”

佑鹿企圖改變話題。

“也就是說,梅貝魯小姐你也不了解這把刀嘍?”

“是啊。用了就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法。”

感覺像是繞回了原點。

不過,雖說用了就知道,我實在非常沒把握。打倒中級拉魯瓦時,短刀雖然在瞬間發出白光並伸長,之後就完全沒有動靜。

佑鹿在手中把玩小刀。這時,小屋的門發出哢答哢答的聲音。

“是客人吧?”

“好像是呐。敷波,去幫我開門。”

“喂,為什麼……”

“剛才的上課費。”

被她這麼一說,也就沒辦法了。佑鹿站起身,手放到不好開關的拉門上。

“好好,我現在打開囉。”

門發出哢答哢答的聲音,橫向滑開。

在那裏的是三瀧的女學生。一頭長直發紮在後麵,薄唇緊閉成一條線。細長的眼睛極具魅力,不過被凝視時有點恐怖。

佑鹿看過她。是那天晚上,在雪風和榛名之後出現的那名少女。

少女瞄了佑鹿一眼。

“梅貝魯小姐呢……?”

“啊……在裏麵。”

他移動身體,讓出門前的路。少女沒有特別致謝,逕自走入。

她向梅貝魯行禮。

“麻煩你了。”

“喔喔,我在等你呢。”

梅貝魯將裹著黑鞘的日本刀遞給她。

“時間很趕,不過我重新冶煉了。平常要勤於磨刀唷。”

“謝謝。”

少女恭敬地收下。

“要喝茶嗎?”

“不,我還有事。”

她沒有看佑鹿,直接走了出去。

“……也有這種認真的學生啊。”

佑鹿喃喃自語。梅貝魯又從水壺裏倒出熱開水。

“因為刀身彎了,拜托我幫她重新冶煉呐。也算是認真吧。”

“是這樣喔?”

“因為有對抗賽,對武器變得很神經質。你不也一樣。”

他從敞開的門,望著少女離去的方向。

“……我在我們寄宿舍附近看過她呢。”

“章義舍嗎?我想也是。”

“梅貝魯小姐,你知道什麼嗎?”

“你不知道嗎?”

梅貝魯一臉意外。

“知道什麼?”

佑鹿驚訝地睜大眼睛。

“那女孩叫做葉島野分。”

刀匠少女一邊啜飲熱開水,一邊補充道:

“她原本是章義舍八班。在雪風身旁留到最後,到頭來還是分道揚鑣。”

“……和雪風?”

“是啊。一直想相信雪風,最後無法如願的那個女孩。”

梅貝魯打開爐灶的小門。裏麵不知何時已燃起熊熊火焰。

佑鹿辭別梅貝魯,快步下山。天色雖然還很亮,但再拖拖拉拉就會一片漆黑。

到頭來,沒能談到更深入的事。佑鹿其實有事想問,但是梅貝魯似乎很忙,他自己也難以啟齒。

腦海裏回蕩著野分的名字。本想說是在哪裏聽過這名字,原來是從榛名口中聽到的。

她是轉到含耀舍,雪風之前的夥伴。她一直留在八班,最後終於主動退出。我們將和那女孩對抗。

佑鹿完全不清楚野分的事。雪風肯定知道,她應該有看到名字,卻什麼也沒說。因為已經是過去的事?她對於要對戰的事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任由思緒馳聘到這裏,佑鹿“呿”地咂舌。

(就說我幹嘛這麼在意了。)

他走下與上山時相同的路。

兩側的樹枝隨風搖曳,草木似乎比之前來訪時濃密。

“喂。”

有人叫住他。

“你是敷波同學吧?”

和榛名一樣的突然叫喚,但是聲音顯然不同。

佑鹿回過頭——是剛才的少女。

“你走路很快喔,被你超過了。”

她緩緩走近。明明是山路,步伐卻很穩,與在平地的走法一樣。

佑鹿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一邊問道:

“……葉島野分?”

“對,原來你知道啊。”

“嗯。”

她的個子比佑鹿嬌小。佑鹿的身高在男生裏麵算中等,不過因為男女體格的差異,他的視線不得不由上往下看。在學校裏麵,他也被分類為高個子。

和雪風差不多吧,佑鹿想。

“我們上次見過麵喔。”

“如果你是指在寄宿舍時,那不叫見過麵,隻是看到。”

“對我來說那就等於見過麵。”

她微動下顎。

“在這裏不好說話,要不要去哪裏?”

“我正要回去。”

“真冷淡啊,那就在這裏說吧。”

顧名思義成了站著交談。所幸樹枝緩和了烈日,不覺得吃力。

野分打量著佑鹿。

“聽說你是章義舍八班?”

“沒錯。”

“班長還好嗎?”

“如果你是指雪風,她還是老樣子,應該和你在的時候一樣。”

“……喔。”

野分沒有露出放心的模樣,隻是淡淡地接收佑鹿的話。

“沒有給你帶來麻煩嗎?她很我行我素的。”

“我行我素這點還是一樣啦,說不定比之前嚴重。能做到那種程度,反而很厲害。”

“我都叫她蠟像呢。”

“我一直懷疑她會不會是從幹冰自動販賣機生出來的。”

“哈哈。”

野分第一次笑了。

“你的話很好笑呢。你很了解雪風。”

“就算了解,也沒什麼好驕傲的。”

“那就好講了。因為從頭解釋很麻煩。”

野分眼裏帶著有別於好奇心的神色。

“和雪風分手!”

“什……”

“我換個說法吧,不可以和那女人組班。”

佑鹿有那麼一瞬間感到懷疑,不過她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她非常認真,絲毫沒有在嘲笑的樣子。

“什麼意思?”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唷。”

野分繼續說:

“我不是要分化內部,像是雪風會阻礙含耀舍獲勝之類的,隻是單純地給你忠告。”

“就算如此,這也太唐突了。”

“我甚至打算晚上去找你說呢。你聽好,和雪風同組不會有任何好處。”

“我和她組班沒有很久唷。”

“那應該更了解吧。她為你做過什麼嗎?”

佑鹿想了一下,當然沒有。

“什麼為我,她一看到我就隻會罵我。”

“能和平相處已經不錯了,她幾乎不和我說話。”

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活著隻為了戰鬥和自我鑽研的戰鬥機械。手冰冷的冷血女……和那種人同班,遲早會毀滅。”

“真不平靜啊。”

“我已經省略很多了呢。雪風從一入學就一直像把利刃……一點也不可愛。那是硫酸呢,一碰觸手就會潰爛。”

盡管有很多認同的部分,佑鹿還是想稍作反駁:

“有那麼誇張嗎?”

“這是事實唷。章義舍八班原本總共有五個人,你知道嗎?”

“不。”

“拜她那孤高的性格所賜,不到一個禮拜就有一個人離開了。二周後再一個,三周後又一個。轉眼間隻剩下我一個人。據說創下了班瓦解的新記錄呢。”

“還真了不得啊。”

“當事人可受不了呢。我自認耐性很強,總以為雪風的態度遲早會軟化。要獨自迎戰拉魯瓦,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無論如何都需要集體的力量——可是某一天,我對那女人絕望了。我心想,誰有辦法和那種手冰冷的女人同組啊。”

佑鹿本想打岔,最後還是作罷。因為野分的話比預期來得沉重,充滿了悔恨。

“是為什麼?”

“告訴你吧,”她直視佑鹿的眼睛,“雪風傷害了夥伴。那女人,打算殺了夥伴呢。”

佑鹿往山下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白天時還那樣晴朗,如今天空覆蓋著雲層,遮住了月亮和星星。雖然有路燈,還是會想要手電筒。

返回寄宿舍時,差不多是晚餐時間了。

他將沾在衣服上的葉子拍落,直接走向餐廳。

兼作餐廳用的禮堂非常大,就算擠進全體學生仍綽綽有餘。學生們在這裏是按照寄宿舍和班分別就坐用餐。

佑鹿在椅子上坐下。餐點已經擺好了。

雪風走來,在旁邊就坐。青葉早已坐好,正與附近的女生聊天。

不久,老師也到了,晚餐開始。

響起尖銳的說話聲和餐具聲響。如果隻看這部分,和一般女校沒兩樣。

佑鹿一邊大口咬著照燒雞肉,一邊看著身旁的少女。

雪風正默默用餐。人類的個性,意外地會表現在用餐上;而雪風更是完全地機械化,活像是在補充燃料似的。

(打算殺了夥伴,這……)

是什麼意思啊?譬喻?還是如同字麵上的意思?

野分的話出乎意料地久久留在腦海中。

“……我的臉有這麼稀奇嗎?”

雪風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她沒有看佑鹿,不過很明顯地是在對他說話。

“與其說稀奇,其實是我在想事情。”

“希望你下次想事情時不要對著別人的臉,去對著牛奶之類的。”

“你曾經對夥伴感到火大嗎?”

佑鹿沒頭沒腦地問,雪風毫不遲疑地回答:

“你就常讓我覺得火大。”

“不是說我啦。”

“除了你以外,不然我還要對誰生氣!”

“比方說因為意見不合,忍不住拔刀之類的。”

“……你想要我拔刀的話,我是無所謂。”

“我才不想咧。”

佑鹿結束了談話。果然因為不是直截了當地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不過,總不能直接問“你曾經企圖殺了夥伴?”,那樣太失禮了吧,況且她也不可能坦率回答。

“唔……”

佑鹿低聲呻吟。

“咦,敷波同學怎麼了?”青葉看向這裏。“肚子痛嗎?”

“沒有,沒事。”

“最好跟老師說唷。”

她並非基於小學生般的思維提出忠告,而是擔心食物中毒。因為是全部一起烹調,隻要有誰發病,其他人也一定會出問題。最壞的情況,甚至有可能封閉餐廳和廚房。

佑鹿並非肚子痛,他急忙搖頭。

“不,不是那樣的,隻是有點在意別的事。”

“喔……”青葉一副無法釋懷的模樣,“那就好。因為你在發呆,又發出呻吟。”

“這男的一向呆呆的。”旁邊的人又說道:“擔心是多餘的。”

“要你管啊。”

佑鹿小聲咒罵,繼續用餐。一回過神,其他學生都吃完了。

他硬將花椰菜塞入口中。

“對了,雪風。”

“吞下去再說!”

即使口中嚼著菜,佑鹿還是不以為意地說:

“梅貝魯有提到磨刀石之類的。”

“啊啊。”

雪風將刀叉放下。

“我因為我妹的事忘了。”

“我問要不要轉交給你,結果……”

“不用,我自己會去拿。”

佑鹿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和以前比起來,雪風已經削弱了與他人之間的心防。不過那也隻是程度上的問題,她現在還是重視自己勝過夥伴,而且一定要自行經手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