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的一家(1 / 3)

子女成材

1從小當工人,被評廠勞模

——兢兢業業做工幫助撫育弟妹成長的紹賢

紹賢是我的長女,1934年8月在浙江蕭山出生。在七個子女中我感到最愧疚的就是她了。她受的教育最少,由於當時的抗戰逃亡,隻斷斷續續讀過幾年小學。在贛州迎接解放時,由於我工資低,子女又有六個,幾個男孩子都到了上中學、讀小學的讀書年齡。她是老大,也年僅15歲。為了賺錢貼補家用,讓幾個弟弟讀書,她主動跟我們說,讓她做工去吧。當時,也找不到別的法子。我隻有忍痛跟文教處的領導懇求,讓組織上出麵,安排她去做工。在領導的照顧下,我這個年僅15歲的女兒被安排到贛江紙廠做工幹活了。這樣,既減少了一個子女讀書,又能賺回工資解決家裏的經濟困難,賢兒真是既能吃苦又能識大體的好女兒。

紹賢進紙廠後,由於文化低,被安排到整切車間做學徒。她也認命,就從數紙開始幹吧。她為人忠厚老實,幹工作兢兢業業,踏實苦幹,這一幹就是三十多年,直到1982年她患癌症(乳腺癌)英年早逝。她由一個學徒,幹成師父,又帶徒弟、徒子、徒孫,在贛江造紙廠被評為“廠勞模”,被譽為“神數手”。記得紙廠的何廠長告訴我一個關於紹賢的故事。據說,那年何剛調進紙廠,就聽聞了整切車間有一個老工人,不太幹活,卻被工人們捧上了天。何不太相信,一個造紙廠工人有多大能耐。有一天,他帶了一夥廠裏的幹部到車間來突擊查崗,命紹賢當場操作。於是紹賢不慌不忙地拿起剛送來的道林紙數起來。隻見她不是一張一張數,而是一疊一疊的拿,好像一疊紙就是一令紙(即500張)。在她數了十幾分鍾後,何廠長就說你可以休息一會了。就命令他帶去的那些幹部,重新數紹賢數的紙。結果,紹賢隨手拿的一疊紙剛好就是一令紙,數了十多疊,疊疊都不差,剛好500張,一張不多,一張不少,神了。以後“神數手”的故事就在全廠傳遍了。

2堅持教書育人,忠誠教育事業

——一生執教的老黃牛紹康

1949年,紹康和紹榮先都在贛州市立中學讀初一上學期。同樣由於我的工資微薄,繳不起兩個孩子的初中學雜費,隻得懇求文教處領導關照,將他倆轉入省贛州職業學校就讀。當時的職校,不僅不要交學雜費,還有助學金補貼學生的吃飯費用。於是,他們先後上職校了,記得好像是1950年春季就進入贛職就讀。學的是製糖(紹康)和農業(紹榮)。後來,我考慮再三,兄弟倆都讀職校,將來就業範圍太窄。於是就通過關係,讓紹康轉入了贛州簡易師範。這年秋季,紹康就轉到了贛師讀書了。

1953年7月,紹康從贛師畢業了,被分配到了贛縣一所小學任教,這一教就教了幾十年,曆任課任教師、班主任教師、學校教導主任等職。“文革”後調到贛縣商業局,分管文化、教育工作,一直到退休。康兒也參加了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並擔任過贛州市民革直屬支部主委,被選為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省黨代會代表,出席過民革江西省黨代大會。

紹康參加民革後,工作激情很高,積極參政議政,做了大量的有成效的工作。特別記得的是,他告訴我他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嚴打”運動中,為一個犯罪青年給予了法律支持,使這位年輕人獲得了改造自新的機會。這件事傳開後,康兒仗義執法的做法博得了贛縣廣大農民的讚譽。以後,不少農民遇到司法問題都會找他,名聲大振。

3才智灑田野,丹心獻“三農”

——由一個窮學生成為農業專家的紹榮

由一個窮學生成長為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農業專家,的確是不簡單。當紹榮開始在江西農學院讀書時,我的八弟喜不自禁地對外宣稱:“我們家開始有一個大學生了!”紹榮確是我們家第一個大學生,也是我家出現的第一個農業專家,也是我家幾輩中的第一個中國共產黨黨員——而且是模範黨員。

紹榮在孩提時表現還是一般,從進小學四年級後突然轉變為勤學好讀,而且是自發的。當時我遠在杭州,綺雲帶孩子們來杭說給我聽:紹榮現在是一個勤奮讀書的孩子了,天剛亮就獨個兒背起書包上學,沒有誰叫他,催他,連早飯也不吃就走了。我帶著兩個大孩子去杭州市一個著名小學——珠寶巷小學報名,測試結果,僅紹榮錄取進入高小(紹康改入皮市巷小學)。從此,紹榮愈加發奮苦讀,三九嚴寒踏著冰雪行程十餘裏,從未缺過課。1949年夏來到贛州,上了半年的市立中學,由於組織上的照顧,轉到南外贛州職業學校(後來,紹康轉到贛州師範讀簡師二年級),主要是因為不僅不要繳學雜費,而且每學月享有助學金,可貼補家用。以後,經過調整,職業學校先並到贛州農校,不久又移吉安。當時農校是五年製,1954年暑期,應屆畢業,由省農業廳分配,先是安排回贛州工作,紹榮已函告起程日期。當時,我興高采烈地向教育處請假去車站接,不料到車站時,僅接到他的一些同學。帶隊的說:“廳長接見他們時,一眼見到紹榮,既矮又小,翻看他的材料,看他的學習成績好和操行評語時,就馬上對紹榮說:‘那有這麼小的幹部,才十六歲還不到,最好還是上大學繼續深造更好。’就這樣,紹榮便被動員留下來,準備考農學院,如果考不上,就仍然回來分配工作。”聽到這麼說,心裏當然很高興。隻是聽說,從今年起,農學院不供新生膳食,回到家裏跟剛從嵯峨寺小學教學回來的綺雲一說,綺雲滿口讚成上大學,反正不急於要他的工資濟家,我們節省家用,供應他。不久,就接紹榮來信,說是已經考上了,讀的農學係,學院地點在距南昌市近郊。這樣上學,一讀四年。也真虧了紹榮他了解家庭經濟狀況,真正做到節衣縮食,勤奮苦學,書買不起,便向圖書館借,每月隻收我們彙寄的夥食費,一般是十二元,最多時十五元,我因公到南昌順便去學校看望他時,看到他的清苦自甘,給他零用他也少收。到學習最後兩年,生活程度較高,他就從事科普小品寫作,得來稿費補充(關於這一件事,是1994年我動右眼手術後他專程前來看我,無意中提到的)。他那年去河南等地實習歸來都會帶些最好的良種“金帥蘋果”來,主要是從日用中節省下來購買的。

1958年到畢業分配的時候,我們夫婦衷心希望他能分回贛南。但是,當年餘江縣在全國率先消滅血吸蟲病,江西農學院黨委特地請餘江縣委書記李俊九來校做報告。報告完後,李書記向學校黨委書記提了一個要求,說餘江送走了瘟神,但農業還落後,沒有拔掉窮根,要求學校選派一位優秀大學生到餘江縣工作,幫助改善農業麵貌。就這樣,紹榮被學校動員下基層鍛煉,被直接分配到餘江農業推廣研究所(後為農業局)工作。餘江是我青年時代工作過的地方,又是農業重點地區,他能在那裏工作也好。綺雲是多次去餘江看望他,回來告訴我,他在那兒工作很起勁,很出色,領導也很重視他,這當然令我很高興。綺雲有一次告訴我,餘江農科所有一個歸國華僑大學生也是同學校畢業的姓林的姑娘,長得很好,正在追求紹榮。她也熱情接待綺雲並有相當表示,怎奈當地領導認為紹榮與她結合不好,怕因海外關係影響紹榮進步,綺雲也心軟了。因此未成姻緣,另調他地。不久就接餘江農業局領導來信,提出要紹榮與當地農民結婚,讓他在餘江立地生根。當時與農民締姻,是新生事物,說明領導重視紹榮,希望能留在餘江工作。我一時心動,就和綺雲商量,表示同意。不久,紹榮就和農村姑娘熊水蓮結了婚,在餘江成了家。從此,紹榮就一直待在餘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