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括我這次由杭回江西的動機,主要是求生,基於此,回到江西當然比在杭州更能解決一些困難。開始還期望能依仗自己能在暫時偏安局麵下在教育工作上試一下浙蘇模式,所以還打算在興國、贛縣躲著。但不久,解放軍南下,又萌生一個動員廖上璠起義的心念,可是又落了空,最後隻剩下一個辦法,靜迎解放。效狡兔三窟,忍辱偷生,留居贛州。
我還記得自8月10日廖上璠率屬去大埠後,保安大隊也隨去,贛州形成空城,但也平安無事,有商會派人在市巡邏。直到8月18日,聽說解放軍進城,我隻身由陽明路、中山路出城,就見到解放軍進城隊伍,高舉紅旗,但是服裝欠整,想是一路進軍辛勞所致。解放軍進城後,工作人員隨著前來,我曾經率領留城未走的職員中,向駐原縣府的新任幹縣縣長張漢城報到,我則因待遇問題——供給製僅我一人有飯吃有衣穿,家口為之何,徘徊在外。然而生計逼人,一度在中山路曾運買米糧店門口擺攤,然而無濟於事。墉弟在南昌為我奔走,我自己也投書申請,終於在當年11月下旬到贛南行署教育處工作,此時邵式平省長亦因接墉弟申報,要教育處為我安排工作的函件也已到達。
記得贛州解放後的不幾天,舊友興國人徐正湖邀去文清路的一大院,在廳堂裏,見到了新任贛南黨委書記楊尚奎同誌,他正與在座的三四人談笑風生,見到我握手相迎,熱情得很,我向楊尚奎同誌表達來意,並詳細地談了我自八一起義至今的漂泊衷曲,彙報了新中國成立前十多年從事教育事業的經過。
楊尚奎對我說;“事情已過去了,凡此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生,你既然身在曹營,心在漢,今天回老家,回到老家一切都好辦。國家新建,百廢待興,百端待理,你應當繼續當年的勇氣,重新更好為人民工作。”他又告訴我,朱德、賀龍現在北京、林祖涵(八一起義時任財政委員會委員)、李立三(八一起義時保衛處處長)也在北京,郭沫若、李富春也在北京工作,並希望我同他們通通信息,或去北京看望他們,我說:“正如項羽羞見江東父老,我也無顏見他們。”
這次會見曆時三個多小時,給我莫大啟發。我一不可能去北京,二也不願去南昌看望老朋友邵式平。遠水救不了近火,靠人不如靠黨組織。我寫好詳細自述並述家庭經濟情況,當即由處長劉瑞麟接見,他熱情洋溢,親切交談,正如楊尚奎書記所說:“回到老家,一切好辦。”過了一段時間,就通知我到行署文教處工作,並將我大女兒安排在贛南造紙廠工作,兩個大男孩安排在中學讀書,從此我開始重新為人民辦教育工作。
春風解凍,枯木逢春。解放了,我也重獲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