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不分節均齊體詩的關鍵,在於建立均齊的行式,其節奏原理是同一行式的接連反複。這與建立均齊節式的關鍵及節奏原理是相同的。建立分節的均齊體詩的關鍵,在於建立均齊的節式,其節奏原理是均齊節式的接連反複。由於節式的反複中包含著行式的反複,所以分節的體式是詩的節奏形式的全麵體現。
對稱體式也分為不分節的對稱體和分節的對稱體。不分節的對稱體由對稱的行式組成。如宗白華枟晨興枠一詩:
太陽的光
洗著我早起的靈魂。
天邊的月
猶似我昨夜的殘夢。
大多數對稱體詩是分節的對稱體詩。分節的對稱體由對稱的節式組成。這種體式也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其中對稱的節式是相鄰的,另一種是對稱的節式是相間的,即間隔的,這些上小節已舉例述說。
建立不分節對稱體的關鍵在於建立對稱的行式,其節奏原理是不同行式的間隔反複。這與建立節內對稱的節式相似,所不同的是一者是就一節詩而言,一者是就一首詩而言。建立分節對稱體的關鍵在於建立對稱節式。
第一節的節式由於行式長短不齊,往往具有自由詩形式的性質(節內對稱的節式除外),但以下的節式與之對稱,就具有一定的格式和規律,由此造成對稱體格律詩。其節奏原理是同一節式的接連反複或者相間反複,其中又包括著不同行式的有規律的反複。
由於某些格律體新詩的節式既可以看作是均齊的(從頓數看),也可以看作是對稱的(從言數看),相應的體式也就可以既看作是均齊的,又看作是對稱的。
在有些格律體新詩中,某一個或某一些詩節是均齊的,另一個或另一些詩節卻是對稱的。如前文艾青的枟盼望枠,首二節是相鄰著對稱的,第三節是均齊的。又如劉祖慈的枟南方的細雨枠,首尾兩節是間隔著對稱的,中間三節是均齊的。這類格律體新詩,如果以對稱節式為主,可認為是對稱體式的變體;如果以均齊節式為主,可認為是均齊體式的變體;如果是一半對一半,就劃分為均齊和對稱兩種體式而言,它就不大好歸類了。
格律體新詩也可以根據包含行數的多少來劃分體式。兩行體式是最小的體式,它的行式隻有一次反複。兩行體格律詩如顧城的枟一代人枠: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首行四頓十言,末行四頓八言,是頓數均齊而言數不均齊的格律體新詩。
包含偶數行數的體式為多,其中八行、十二行、十六行、二十行等體式最多,因為它們由若幹個四行節式組成,而如上文所說,四行節式最普遍。其次是十四行體,它是一種外來的體式,其中往往也包含若幹四行節式。
包含奇數詩行的體式較少。主要原因是不能完全構成奇偶行形式。
根據是否押韻,格律體新詩又可以分為有韻體和無韻體。前者占絕大多數,後者很少。後者如臧克家的枟三代人枠:
孩子
在土裏洗澡;
爸爸
在土裏流汗;
爺爺
在土裏埋葬。
本編第一章論述過格律體新詩的階梯體、長短行體、長行體、民歌體、十四行體等。這些體式劃分的標準並不統一:階梯體、長短行體、長行體主要是就行式或節式的形態特征命名的,它們一般屬於對稱體格律詩,是對稱體格律詩中有一定普遍性的特殊體式。十四行體是就行數命名的一種特殊體式。民歌體則主要是根據節奏調子(單音尾吟調)來確定的。
格律體新詩中還可以劃分出一種半格律半自由體式,下章“自由詩的節式和體式”一節將論述。
由於體式有不同的劃分標準,一首格律體新詩就可能屬於幾種不同的體式。如廖公弦的枟馬鈴聲聲枠,共四節,節式相同。以下是首二節:
朝霞滿天天要晴,
對麵青山響馬鈴,
馬馱子,
半山行。
三十年來趕山路,
馬鈴聲聲問前程,
三分霧,
七分雲。
它是對稱體,同時又是長短行體、民歌體、有韻體。
三 建築美
漢語的音節有音、意、形統一以及字形方正、大小相同等特點,使格律體新詩在音節排列形式上的整齊和對稱,必然造成相應的文字排列形式上的整齊和對稱,這就造成了漢語詩歌的“建築美”。西語的音節沒有音、意、形統一的特點,它由一個或者若幹個文字符號表示一個音節,再由一個或者若幹個音節表示一個意思(詞)。因此,詩律上音節的整齊或對稱的排列,並不能造成文字符號排列上的整齊或對稱。如英語詩歌常用的五步抑揚格,每行十個音節,但詩行的字母並不就是十個,而是不固定的,因而詩行參差不齊。
漢語詩歌建築美的功能有二。第一,它有齊一、對稱、平衡、呼應等形式美因素,因而有相對獨立的審美意義,雖然這審美意義不大。第二,上述形式美因素,可以造成空間性視覺節奏感,這種視覺節奏感與詩律上聽覺的節奏感發生同步的呼應作用,從而增強了詩的節奏性。這大約也是漢語詩歌節奏顯得相當整齊、鮮明的一個特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