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古代詩歌的節奏形式(12)(2 / 3)

招魂體詩節奏調子類似離騷體詩,其中的“些”字音也可延長。如:

酎飲/盡歡,

樂/先故/些———。

魂兮/歸來,

反/故居/些———。

枟招魂枠結尾部分詩句的吟調,是枟楚辭枠中最成熟的吟調,其中的“兮”字音仍可額外延長。如:

菉艸頻/齊葉/兮———,

白芷/生。

路貫/廬江/兮———,

左長/薄。

奇偶句都是單音尾,具有統一的節奏調子———吟調。這種吟調就很接近後世三言詩和五七言詩的吟調了。所以,這種奇偶句形式很容易轉化為五七言詩尤其是七言詩形式。

從上述可見,枟楚辭枠的節奏調子與枟詩經枠的節奏調子已有很大不同。枟詩經枠作為誦詩,直接由歌詩轉化而來,其節奏調子本來是誦調,隻是由於枟詩經枠四言句式很短,也可以把字音拉長來讀為吟調;但這種讀法帶有較大的任意性,在節奏形式上無相應的指示特征。枟楚辭枠的形式是從歌詩向誦詩的過渡,其節奏調子是吟、誦調的結合。其中的吟調,是由相應的節奏形式特征“兮”字指示我們讀出的。此外,這種吟調又是在對比中產生的:在九歌體詩中,句半中的“兮”字單音頓與句尾雙音頓對比著;在離騷體詩和招魂體詩中奇偶句末尾的單音頓和雙音頓對比著。在這種對比的情況下,單音頓讀出的是吟調,雙音頓讀出的是誦調。可見,枟楚辭枠的吟調與誦調的結合是穩定的,是有必然性的。

枟詩經枠的節奏調子還不大確定,既可以是誦調,也可以是吟調;枟楚辭枠的節奏調子是吟調與誦調的穩定結合;五七言詩的節奏調子是成熟的吟調:枟楚辭枠節奏調子對枟詩經枠節奏調子的進步以及向五七言詩節奏調子的過渡,是顯而易見的。

在漢語詩歌史上,五七言詩之後詞和曲的節奏調子也是吟調與誦調的結合,同時也有過渡性,不過它不像枟楚辭枠節奏調子那樣,是向漢語詩歌史上最成熟的吟調———五七言詩的吟調過渡,而是向漢語詩歌史上最成熟的誦調———現代新詩的誦調過渡。詞和曲吟、誦調結合的節奏調子,我們稱之為“詞曲調”,這裏我們把枟楚辭枠吟、誦調結合的節奏調子稱作“楚辭調”,以免混淆。

枟楚辭枠之後的主要古代詩體分為兩類,一類是五七言詩和雜言詩,另一類是詞和曲。前兩者都產生於漢代,在節奏形式上又有較大的共同性,所以在本章中一起論述。後兩者下章論述。

五七言詩包括五七言古體詩、五七言近體詩(律詩、絕句)、五七言樂府以及未收入樂府的五七言民歌。本章所論的雜言詩是狹義的,指以五言尤其是七言為主幹的雜言詩,包括雜言古體詩、雜言樂府以及未收入樂府的雜言民歌,但不包括此前枟詩經枠、枟楚辭枠中的雜言詩及後世的長短句詞曲。

第一節 五七言詩和雜言詩節奏形式的起源

一 五言詩節奏形式的起源

現今學術界一般認為,五言詩起源於西漢樂府中的民間歌謠。西漢民歌中的確已有較完整的五言詩,如枟漢書· 外戚傳· 呂後傳枠所載枟戚夫人歌枠:

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裏,當誰使告汝。

又如枟漢書· 外戚傳· 李夫人傳枠所載枟李夫人歌枠: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再如枟漢書· 五行誌枠所載成帝時歌謠枟邪徑枠,是一首完整的五言詩:

邪徑敗良田,讒口亂善人。桂樹華不實,黃爵巢其顛。古為人所羨,今為人所憐。

以上都是兩漢民間歌謠,未被收入漢樂府。西漢樂府民歌中全是雜言詩,但有的雜言詩中五言詩句已不少,如枟饒歌十八曲枠中枟上陵枠共二十二句,其中五言十三句,開頭八句連用:

上陵何美美,下津風以寒。問客從何來?言從水中央。桂樹為君船,青絲為君笮。木蘭為君棹,黃金錯其間。

可見西漢樂府中的五言詩已具雛形。東漢樂府則有不少優秀民間五言詩,如枟江南枠、枟長歌行枠、枟陌上桑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