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這股浪頭,省作協又於1987年和1988年連續兩次召開長篇小說研討會,對上述先後出現的長篇小說展開討論,從思想內容到藝術形式,這批作品達到了什麼樣的深度與高度,存在著什麼樣的缺憾,對創作者和旁聽者都具有深刻的啟示。這兩次會議後,陝西的長篇小說創作更趨活躍,每年都有較大數量的作品出版。到1993年,終於在全國文壇掀起了所謂“陝軍東進”的潮頭:陳忠實、賈平凹、京夫、高建群、程海五位作家的《白鹿原》《廢都》《八裏情仇》《最後一個匈奴》《熱愛命運》五部長篇小說在北京五家出版社出版,形成了這個群體創作的大釋放狀態。
此後,這種良好的創作狀況一直保持著持續穩定的態勢,每年實際都有十部以上的長篇小說出版,形成了陝西長篇小說的第二個高潮。賈平凹的長篇創作進入旺季,《廢都》之後相繼出版了《土門》《白夜》《高老莊》《懷念狼》《病相報告》等一係列作品。已經逝去的鄒誌安生前完成了《眼角眉梢都是恨》《迷人的少婦》《多情最數男人》《單身女子》等9部長篇小說(部分死後才出版)。趙熙在《女兒河》之後又相繼出版了《綠血》《狼壩》等三部長篇小說,此外,還有《西府遊擊隊》《塵緣》《情恨》《天荒》《劣根》《凍日》《人月》《六六鎮》《大窯門》《感謝苦難》《人生苦旅》《美女曬羞》等等。陝北青年農民嚴永東和退休紡織女工孫君仙也以堅忍不拔的毅力完成了他們的長篇小說《一個偷兒的命運》和《白雪》,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陝西作家群的長篇小說創作真正開始了一個百花齊放群星璀璨的喜人局麵。
進入新世紀以後,陝西的長篇小說繼續保持著穩步發展的勢頭。賈平凹的《秦腔》《高興》轟動一時,葉廣芹的《采桑子》《青木川》廣受好評,紅柯的《西去的騎手》《烏爾禾》、馮積岐的《村子》、李春平的《步步高》、李碧的《關中道情》、丁文的《陸羽大傳》、李佩今的《鬼穀子傳奇》、陳唐斌的《水欲》、傅世存的《隕落》、楊秀麗的《古道人家》等都各有所長。
三
陝西長篇小說其所以能夠不斷取得引人注目的成就,可以找出各種各樣的原因。首先,悠久的文化傳統、深厚的文化積澱,特別是漢唐盛世創造的大文化氣魄,無疑對陝西當代作家有著巨大的精神影響。一位蜚聲海內外的南方學者認為:主要是一條積澱深厚的獨有的文化血脈主宰著陝西大多數長篇小說作家的身心,此說可謂切中肯綮。說到底,文學創作是一種文化的表現,而且是文化最直接最顯露的表現方式。在那些要求文化與經濟同步進行的觀點影響下,陝西作家這個群體麵對地域性的經濟落後局麵,始終沒有放棄或嫌棄曾經養育滋潤過自己的深厚文化影響。在強勁的審判傳統的風潮中,他們知道手中的筆應該如何動作。這種清醒的文化意識最終化作理性化作感情化作一種獨特的創作,從而在中國文學史上爭得了一個又一個席位。
始終堅定不渝地在生活源頭尋求創造的原動力,也是陝西長篇小說創作取得豐碩成果的重要經驗。陝西作家群大致是由來自陝南、陝北、關中三個地域的作家組成,新時期以來中青年作家群在這方麵表現得尤為明顯。各自豐富多彩的小地域文化和各自原地域性生活積累和體驗,在共同的勞動中互襯互補,交相輝映,表現在長篇小說的創作上必然呈現出比其他一些地方更為異彩紛呈各領風騷的生動局麵,在全國的文學創作格局中也必然獨具魅力。外部世界本來就很陌生或狹隘的地域風貌,在這個龐大而複雜的群體的筆下,反而顯現出從未有過的廣闊性。這不僅僅是這個群體多才多智,而是文學規律所使然。找一塊熟悉的地方向深層掘進,必然會取得成功,這已被老一輩作家和新時期中青年作家的成功實踐證明。意外的成功也可能出現,但對於一個群體來說,尤其是對長篇小說創作來說,不可能全部靠意外取得成功。紮紮實實地深入生活,認識生活,應該成為一個永久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