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妃對徐錄文的親事顯然十分上心,隔天一早就分頭譴了人到徐錄文的小院子與何家大宅跑了一趟。
兩家先前都是有意的,這親事便十分順利,衛王妃當了媒人,拉了劉氏一道,兩頭張羅著,替徐錄文跟何大姑娘換了庚帖,合了八字,緊接著二月末就下了聘禮,婚期就定在當年九月。
親事一定,徐錄文被一眾人拉著打趣了好一陣,厚著老臉請同僚們喝了酒,又笑嗬嗬地到北榮院跟衛王妃磕了頭,隨後踱著步子到正院跟盧俊昭和林晚道謝。
林晚看著徐錄文微紅的老臉跟眼裏壓抑不住的喜悅,眉頭高高挑起,忍不住笑道:“徐大人大喜啊!看你今兒這模樣,我倒是放心了。先前我還擔心著,怕軍師抵死不從呢,真愁著沒法子跟徐大老爺交差。看樣子徐大人對這門親事滿意得很,這便好了。”
林晚說著又慢慢舒了口氣,隻眼裏的戲謔卻十分明顯。
徐錄文一口氣搶在喉嚨口,尷尬地笑了兩聲,朝林晚拱手咳道:“大姑娘不嫌棄我,這是我的福氣……老朽,多謝夫人成全。”
林晚詫異地打量了徐錄文一圈,同盧俊昭對視一眼,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邊笑便擺手:“有你這句謝,我也算沒白忙活。”頓了頓,林晚又斂了笑意,看著徐錄文正色道,“隻是有些話我先得多說幾句。”
徐錄文心頭一淩,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瞄了眼林晚,見林晚一臉正色,自己也斂了笑意,恭敬地行了一禮。“還請夫人直言。”
林晚看了看身邊忍著笑意的盧俊昭,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徐錄文,嘴角也彎了起來,忍不住打趣道:“徐大人不用這般嚴肅。我不過是看著何大姑娘好,心裏喜歡她,便多囑咐你兩句。你比她大些,這些年又在外頭自由慣了,可成了家自然不一樣。何大姑娘年紀輕,自然也盼著夫婿多疼自己些。隻是有些話,她隻怕也不好意思說,徐大人自己多用一分心就好。平時家裏的事,軍營裏的閑事不妨也跟她說一說,總得讓人家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那什麼相敬如賓的話,聽聽就算了,夫妻之間,到底還是要彼此親近喜歡才好。”
徐錄文臉上漲得通紅,幹笑了兩聲,瞄了眼林晚跟盧俊昭,眼裏閃過一絲了然,笑著應了:“夫人放心,老朽好歹活了大半輩子,知道好壞……”說著目光閃了閃,視線在林晚跟盧俊昭身上來回掃了一圈兒,眉頭挑起,咳道,“說起來,將軍跟夫人,老朽也算是半個媒人。”
徐錄文的話音剛落,盧俊昭臉上已經黑了一分,目光犀利地看了過去,徐錄文縮了縮脖子,腳下往後退了一步,忙拱手告辭,飛快地退了出去。
林晚看著徐錄文落荒而逃的背影,好笑地擰了擰盧俊昭的胳膊,想起未成婚前的事兒,自己也笑了起來。
繼徐錄文跟何大姑娘的親事後,長壽跟秋梓的親事也定了下來。盧大管家盧安跟他媳婦沈嬤嬤對秋梓極為滿意,沈嬤嬤還到正院跟林晚磕頭謝了恩,順帶又看了一會秋梓,滿臉喜氣地往秋梓手裏塞了個鐲子。秋梓紅著臉推遲不過,隻得接了,倒是大大方方地道了謝。沈嬤嬤越看越滿意,回去就自個兒張羅開了。
二月末,渭源城內外春暖花開,從城門口往外頭望過去,一片都是開的熱鬧紛繁的各色野花。綠樹抽芽,楊柳垂枝,河畔的冰早融化了,水流聲伴著田野間的偶爾回蕩的歌聲,漾開了春日的熱鬧。
京城太子登基,大皇子偽造詔書伏罪而誅,二皇子昏迷不醒,南邊三皇子自稱拿了遺詔已經改號登位的消息也一齊傳到了渭源城裏,酒樓裏的酒客們閑來無事,頓時興奮又好奇地議論開了。
與此同時,京城新帝還往北邊發了詔書,怒斥北燕人入侵渭源城,又嘉獎了盧俊昭領兵有方,同時為盧俊昭加爵一等,末了又提到讓盧俊昭乘勝追擊,一舉拿下元江一帶,讓北燕人嚐到厲害。
詔書一出,隴川府平梁府的百姓們頓時又熱鬧地議論了起來,先是對北燕人憤慨,隨後想著先前西寧王府發的告示,為百姓安慰計,暫時接受同北燕的議和。
北邊百姓們雖說膽子大,又尚武。但前年才經曆了一場大仗,深知戰亂的苦楚,這會兒雖說對北燕人入侵渭源城義憤填膺,可鎮國將軍盧俊昭已經帶著人給了北燕人教訓,北燕人主動求和,願意割地賠款。這氣出了,能不打仗自然還是不打仗的好,誰沒事兒還盼著天天戰亂,不得安生?
是以,這詔書傳出來沒多久,在北邊一群人有意無意地引導下,隴川府、定北路和平梁府的百姓們都對詔書內容表示嗤之以鼻和憤慨。好些文人士子們趁著春日還專門開了文會,作詩諷刺朝廷的不作為跟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