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傳聞(1 / 3)

龔炎則將人拉去西屋,自己鋪陳開賬冊子翻看,給春曉丟了本《欲挽春》的話本子,春曉一看書名就撇了嘴,滿書房就沒見四書五經這些個禮教正法的書籍,不是遊記、雜記、話本子,便是翻開都覺辣眼睛的春丨宮圖。

春曉歪坐著翻開書,才看了兩頁,外頭福海便進來稟報:“爺,福泉回來了。”龔炎則立時起身,叫夕秋過來盯著春曉:“別讓你們姑娘睡過去。”夕秋莫名其妙,可還是乖順的應了。

一整天下來又是行車走馬,又是遊園下水,春曉比往日要困倦的多,不一時就覺書頁上的字發花,一行作兩行,半閉著眼睛點頭,夕秋也困的兩眼通紅,見狀忙將茶水端過來,“姑娘,吃茶醒醒神。”

春曉一激靈,心想:世上萬物,果然人最嬌氣,冷不得熱不得渴不得困不得,更是病不得。她將茶碗接過來複放在桌上,道:“拿紙筆來,我練兩頁字。”

夕秋打著哈欠:“姑娘別弄筆墨了,天晚,仔細傷了眼睛。”說完想了想道:“不若奴婢給姑娘講講舊事,興許能提神。”

“什麼舊事?”春曉站起身,在桌子跟前活動腿腳,隨口問道。

夕秋左右望了望,見沒人,伸手扯了春曉的衣袖坐下,小聲道:“冬晴園姑娘還記著吧?”

春曉笑她故作神秘,“咱們不是才搬出來沒多少日子,怎會忘。”

夕秋道:“四太太還在府裏時,就住的冬晴園,三爺四歲之前也住在那。後來四太太不在了,三爺被老太太接去明鬆堂住,六歲時,獨個捧著個小罐,拿著封條,將冬晴園的大門貼上了封條。直到兩年前修繕鳶露苑時,冬晴園才帶著整修了一回,不過還是沒人住,平日也沒安排個人看院子,如今又見破敗了。”

春曉果然精神了不少,感歎道:“世事無常,隻聽說四老爺英年早逝,未曾想四太太走的早,狠心撇下孩子。”但一想那孩子是龔炎則,春曉悻悻閉了嘴,那樣狠心腸的人,想來放在哪過的都不差。又想,既然是和母親一起住過的院子,為何要親自貼上封條,且以後的日子不管不問?怕觸景傷情,還是本就對生母沒印象?

夕秋搖搖頭,道:“不是,四太太並不是……”

“水塘的水放出去多少了?”門口傳來龔炎則的問詢,緊跟著簾子一掀,後頭跟進來的福海道:“冬日裏動土本就吃力,天又晚了,先前隻招到十來個工人,挖到亥時又到了一批工人,如今已經挖開四個豁口,估摸著天亮正好能露塘底。”

龔炎則點頭,進西屋就見夕秋匆匆站起身,春曉眼睛亮晶晶的望向自己,不由一笑:“今兒倒聽話。”又看了眼桌上的茶水,道:“少吃點茶,吃多了要落下睡不實的毛病。”

春曉卻道:“什麼挖塘?”

龔炎則一臉疲色,揉著眉心道:“自然是紅灣閣的水塘,不然你以為呢?別說掉的是根兒簪子,就是塊磚,想要尋得到也頗費些力氣,何況你熬這一宿,還能熬幾宿。盡快找出來爺才省心。”

“大太太那頭就同意了?”春曉一想馮氏在聽人說起園子如何好時一副傲氣躍然的神態,便知也是滿意自己這個莊子的。不知龔炎則怎麼與馮氏說的,就為了一根兒簪子挖損水塘。

龔炎則坐下來,前頭勸春曉少吃茶,他自己卻連吃涼茶都不介意,聞言嗤笑道:“她樂不得的,別說是挖她一個水塘,就是送整個莊子給爺,還要看爺給不給她機會收下。”

春曉看著龔炎則,忽地靈機一動,道:“就忙著找簪子,倒是有件事沒來得及與您說。”招手叫夕秋進屋,把從莊上帶回來的銀錢首飾捧出來。

夕秋取出來一一擺放到桌上,春曉挨個指著說是誰給的,最後道:“婢妾也不知何故,這幾位太太、奶奶隻說求三爺大人大量,高抬貴手。”

“就這麼些玩意兒就想讓爺高抬貴手?抬哪隻?爺是這麼容易糊弄的?”龔炎則拿起大馮氏送給春曉的碧玉鐲子,輕蔑的瞅兩眼丟回桌上,幸好沒碎,直把夕秋心疼的咽吐沫。

龔炎則叫福海進來:“天亮去庫裏挑幾樣東西。”指了指桌上的首飾,“照比這些個,挑好的給她們送回去,都把臉伸過來了,爺不扇一巴掌對不起她們。”

春曉心想,也不知這些人怎麼就得罪龔炎則了,總之以後這種事別沾她的手,她也懶的多說一句。

龔炎則睨了春曉一眼,似看出她在想什麼,道:“以後看的上眼的就收,看不上眼的就給爺砸回去,也不去打聽打聽,敢跟爺的人麵前掉臉色,爺輕饒過誰!”

春曉都服了男人這副坦坦蕩蕩的暴發戶姿態了。

龔炎則才坐下說了幾句話就又被福海喊走,臨走照舊囑咐別睡過去,等天亮尋到簪子盡可睡個天昏地暗。春曉就見桌上一碟子糕餅少了大半,再拎茶壺,涼茶也空了,想起夕秋講的龔炎則四歲父母皆無,心頭竟有些發酸,嘟囔了句:“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姑娘說什麼?”夕秋起身將燭火挑亮一些,將桌上散落的東西收好。

春曉搖搖頭:“沒什麼。”想了想,吩咐道:“取針線匣子來,總歸是沒的睡了,不如將腰帶上的珠子嵌滿。”

夕秋取了針線匣子,在邊上幫著挑線串珠子:“三爺生辰,一條腰帶看著禮薄了些,姑娘要不要再給裁一身衣裳,正好連這條腰帶配齊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