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擔憂(1 / 3)

這種伎倆對於仆婦們來說司空見慣,兩人掂量著足有十兩的荷包,相視一笑:“姑娘有心了,奴婢這就替姑娘跑一趟。”一個將荷包揣好,留下看護紅綾,另一個疾步去前頭截龔炎則。

大約半柱香的時候,那管事媽媽回來,與紅綾說:“與門上的小廝囑咐過了,除非三爺不到這兒來,若來了,指定告訴三爺您在這兒。”

紅綾急道:“要說我肚子難受。”

婆子暗暗撇嘴,看在銀子的麵上,神色淡淡的回說:“自是囑咐的妥妥當當,姑娘若不放心,奴婢陪您去門上走一趟,您親自吩咐。”

紅綾這才怏怏的閉了嘴,心裏卻在大罵:黑肝爛肺的老貨,等我翻身了叫你們一個個悔青腸子。轉臉見小暮木訥的立在身旁,便更來氣,若是換個機靈點的丫頭,早替主子左右幫襯了。

且說龔炎則騎馬趕來西山莊子,到門上,福海先一步與小廝說話,小廝便說太太與貴客們都走了,龔炎則在馬上聽說,鬆了鬆僵繩便扭轉馬頭。福海攔住,有些猶豫的道:“三爺,紅綾姑娘還沒走。”

龔炎則停下,問道:“她怎麼與太太說的?”

“說是身上不舒服,怕路上顛簸暫留了下來。”福海回稟道。

龔炎則想了想,下馬,抬腿進了莊子。馮氏的這個莊子他來過一回,夏日的時候,馮氏請了大肚子的周氏過來避暑,卻是住了兩日,也是紅灣閣,不用人帶路,龔炎則領著福海便朝裏去了。在水塘邊不遠的地方驀然抬頭,就見一身鵝黃薄衫的女子臨水而立,粗看也有幾分風韻,待近些,一眼便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福海微微驚詫的張了張嘴,扭頭去看三爺。龔炎則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冷道:“既是喜歡看風景,便讓她在這看個夠。”說罷轉身就走。

就聽身後哀哀怯怯的喊了聲:“三爺!婢妾知錯了。”

福海眼皮一跳,硬著頭皮道:“姑娘快起來,這麼冷的天,別把孩子凍壞了。”原是龔炎則一轉身,紅綾就雙膝跪地,就跪在河邊,清泠泠的河岸,將她顯的嬌楚堪憐。

龔炎則聽見這話方才轉身,冷冷的看著紅綾,紅綾迎著風,耳邊碎發吹打在臉頰,雪白的臉頰凍的微微發紅,她輕輕咬著下唇,那雙盈盈杏子眼兒隻渴盼的望著身前的男人,嬌弱的似立時就要被風吹倒。

龔炎則見她雖身懷有孕,身板卻單薄,更凸顯了肚子孤零零的,倒似被父母遺棄的孤兒,那正是他的骨肉,不由胸口發悶。許是看出他神色變化,紅綾立時跪行幾步,攥著帕子仰頭道:“聖人老爺也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求三爺看在婢妾已知錯的份上原諒婢妾一回。婢妾今日是故意留下等三爺說這番話,婢妾深知三爺氣婢妾不誠實,不願見婢妾,若回去府裏要見三爺一麵實難於上青天,是以婢妾才出此下策,等在此處,就為向爺認錯,婢妾……知錯。”說罷眼淚一雙一對的落了下來,朦朧的視線裏但見龔炎則眸光蹙動,她便低垂了眼簾,將頭深深磕到地上。

過了半晌,頭頂傳來龔炎則低沉的嗓音:“起來,真要將肚子折騰個好歹,你就是說破天去,爺也饒不了你。”

低著頭的紅綾破涕為笑,一邊用帕子抹了淚,一邊要起身,卻是帶著肚子,十分笨拙,龔炎則眼見不過,走過來幾步,將人拉起來,紅綾就勢撲進龔炎則懷裏,哭的難以自持。

龔炎則抿住嘴角,沒再言語。而後紅綾由小暮侍候擦了臉,怕龔炎則等的不耐煩,未曾換掉髒了膝蓋的長身褙子便出了紅灣閣,龔炎則騎馬,紅綾帶著小暮坐上馬車,一起回去太師府。

紅綾一回來就叫鳶露苑震動,由三爺親自去接回來,回來後三爺又陪著去了她的院子,下人們的風頭立時轉了個彎,那些往日裏不上心的,見了麵露苦色。

紅綾得意,麵上不帶出一點,溫溫柔柔的笑的和善,進屋後,紅綾忙叫小暮:“箱子裏有三爺的換洗衣裳,快拿來。”又親自去端蜜餞油果子,等接了換洗衣裳,轉身張羅上熱茶,直說:“還是三爺之前放在這的好茶,婢妾也沒舍得吃,一直給爺留著呢。”

龔炎則本是想坐坐就走,但見紅綾為他渾身透著歡喜,與春曉那頭的沉悶清冷不同,心裏滋味有些複雜,便坐著沒動,再聽她說的可憐,眼巴巴的望著問他:“天兒晚了,爺在這用晚飯吧。”

龔炎則端起茶,頓了頓,點頭。

紅綾喜的什麼似的,帶著肚子忙轉身叫小暮去廚房說,龔炎則無肉不歡,她記得清楚,點的幾樣大多是葷菜。

龔炎則想,春曉從未在飲食上過問,轉念又想,春曉吃的隨意,幾乎是灶上做什麼便吃什麼,自己都不在意,不曾在意旁人也是有的。

紅綾侍候龔炎則換了常服,笑盈盈的說了一會子話,心裏明白男人留下也是惦記肚子裏的孩子,便撿了許多孩子的事說,要說三個月也沒什麼可說的,紅綾卻有一張巧嘴,神情慈愛的道:“婢妾心口老是覺得熱,貪涼,別看外頭下雪刮風的,卻總要吃一碗冰沾糖才覺舒坦,想來這孩子火氣旺,與三爺一樣。”

龔炎則從小練武,丹田有氣,身強體健。聽說孩子健康,自然舒心,臉上雖不見笑模樣,但也緩和許多,不似一直掛著冷麵羅刹的樣兒。

不一時小暮領著小丫頭進來上菜,紅綾親手斟酒,討好道:“婢妾敬三爺,還請爺看在婢妾年輕不懂事,如今也知錯悔改的份上,且飲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