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嵐怒其不爭,又怕三爺留宿紅綾那裏,淪落的春曉失寵那可就糟了,便背著春曉打發朝陽去尋三爺,囑咐她說春曉不舒服,叫三爺回來。朝陽卻是個機靈有主意的,去了隻與福海實話實說,丟了簪子。
未曾想三爺真的急匆匆就回來了。
朝陽打簾子,三爺進屋便問,把春曉並屋裏的丫頭都弄愣住了。
春曉擺擺手叫丫頭們都退下,因這支簪子的秘密隻有兩人知道,她不曾隱瞞,將方才鬆了頭發要洗漱時發先簪子不見了,眾人亂作一團的尋找,直到他回來,依然沒尋見都說給龔炎則聽了。
龔炎則想了想,沉聲道:“會不會是丟在西山莊子了。”
春曉怔住,忽然想起自己跑去外院那一則,再後來還跳水救過人,這如何說?可萬一是那會兒弄丟的,不說又怎麼回去找?
龔炎則道:“你仔細想一想,什麼時候發現不見的?”
春曉咬著唇遲疑了一陣,到底將白天的事說了,隻沒說是自己偷跑出去,而是與跟夕秋解釋的一樣,應寰姑娘的約才出去逛的。
待龔炎則聽到說她跳水救人,本來還想端茶碗的手嘭地拍到桌案上,直把茶碗震的一顫,也把春曉嚇的眼角一跳。
“能耐了?還敢跳水救人?怎麼沒凍死你!”龔炎則眼睛一立,嘭的又拍桌子,那茶碗又跟著顫了一下,春曉聳了下肩頭。就聽龔炎則厲聲道:“爺千疼萬寵的竟下水救個不相識的人,你要是有個好歹,可對的起爺!”說著似不解氣,竟站起身來,一步到春曉跟前,指頭點了點她額前,卻不曾真的用手指去戳,春曉悄眼瞧著,那指頭都是抖的,可見是氣大了。
春曉呐呐的動了動嘴,聲音太小,龔炎則沒聽清,喝道:“啞巴了?說大聲,爺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嘴皮子再利落這回爺也饒你不得,好叫你漲漲教訓,下回看還敢不敢作死!”說罷原地轉了轉,似一時找不到趁手的東西,這可把春曉嚇著了,趁龔炎則背對她時,起身就往淨房跑。
龔炎則聽見動靜轉身,就見女人跟個兔子似的竄的多遠,先是一愣,隨即暴躁的頭發絲都要炸開,長腿邁開,幾步就追過去,春曉不管不顧的隻把門推上,龔炎則一隻手就撐住她整個人壓在門板的力道,直把她臉憋通紅,卻咬著牙抗爭。
一個門裏,一個門外,龔炎則瞧她那樣子,睫毛緊著呼扇,使了吃奶的勁兒將眼睛瞪的溜圓,小嘴緊緊抿住,竟還懂得用肩頭頂門,直把龔炎則氣樂了,咬牙切齒道:“你出來!”
春曉也不應聲,很快鼻頭就冒了汗,臉上白白紅紅,眼睛不敢去看他。
龔炎則看的心頭一動,本是氣頭,卻也是擔心的緣故,如今見她俏麗招人疼的小模樣,火氣消了消,可還是想叫女人漲記性,若以後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值當她去救,得有多少命往裏搭!龔炎則覺得自己心髒跟蓋了個鍋蓋似的,裏頭燒沸的水快要將鍋蓋頂飛了。忽地手下一用力,春曉被頂開,身子跟著跌了出去,正碰上擺放在浴桶下的矮凳上,當即忍不住痛出聲,腰要斷了似的。
龔炎則忙俯身緊張的問:“怎麼了?傷哪了?給爺看看。”要扶春曉起來,春曉疼的直抽氣。龔炎則恨不得以身相替,將人輕輕抱住,慢慢起身,隨後出了淨房,將她放到外頭炕上,這才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身掀開門簾子朝外頭喊:“請孔郎中來。”
先是思嵐應聲,又聽外頭福海大聲應下,跑著去了。
春曉委屈的滴滴答答掉淚,她這是做的什麼孽,遇到龔炎則這麼個瘟神、羅刹、活土匪!
“你還有臉哭了。”龔炎則回轉,捏著她的下巴看了看,春曉越發哭的厲害,不一時淚水打濕了男人的手背,龔炎則一邊點著頭一邊說道:“你能耐,你是祖宗,磨人的祖宗。”說罷起身尋了帕子來,給春曉擦臉,又伸手過去按她的後腰,卻是才輕輕一碰,就被她躲的厲害。
怕是傷了筋骨,龔炎則愁雲滿布,喊夕秋打熱水來,等夕秋進來他親自擰了熱帕子敷在春曉腰上,又問夕秋莊子上的事,夕秋信了寰姑娘與胡媽媽打的掩護,再加上自己的聯想,猶如親見般把事情串起來向龔炎則彙報了一回。
龔炎則聽說是李家的茜姑娘掉水裏,偏叫隨從瞎子摸象的去救人,便嗤笑:“這位茜姑娘有些來頭,乃是前廢太子的孫女,前太子獲罪株連子孫,茜姑娘是遺腹子,天子開恩,留下這條血脈,後來茜姑娘的親娘病逝,便交托給本家代為撫養,本家既是蘆崖鎮的李家了。”原來自偶遇龐白的姻親李舟後,就細細的查過了。
春曉趴伏著,暗暗驚呼:竟是皇室公主,怪不得要恪守禮訓,公主行事半點不能行差踏錯,何況李舟麵對公主時的尷尬,就算是自家養大的也不敢親近。
“先不說這個,你那簪子大約是在救茜姑娘時掉在水塘了。”龔炎則道。
春曉這才接話:“那怎麼辦?婢妾得尋回來。”說著就要起身,倒似要親自去找。
龔炎則啪的拍到她稍稍拱起來的屁股上,看著春曉怔愣過後染布般紅透的臉,冷笑道:“老實趴著,等孔郎中來給你看過腰,爺今兒陪你通宵達旦……讀書。”原是怕沒了小葉釘,春曉睡著便醒不過來,他便想到了這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