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炎則‘嗯’了聲,將酒吃了。
紅綾也掩著袖子將酒吃盡,又將空杯底與龔炎則看。龔炎則就見女子嬌豔著兩腮,玫瑰般奪目的紅唇,一張粉麵,雙目妙然,端的是風華雪貌,不覺有些意動,伸手勾住紅綾的下巴,紅綾那雙眼兒愈發的柔出水來。
就聽龔炎則低聲問:“算日子,可滿三個月了?”
紅綾頓時心跳如擂,知道若今晚能留住龔炎則,以後這鳶露苑便可與春曉平分秋色,忙小聲道:“郎中給算的,今日已經三個月零六天了。”
“嗯。”龔炎則的手順著頸子向下摸去,紅綾身子一軟,顫巍巍的叫了聲‘爺’,慢慢挪去男人身畔,龔炎則伸了手臂,她便溫柔小意的伏在男人懷裏。
“爺,婢妾是不是在做夢。”紅綾呢喃的輕聲說著。
龔炎則正欲男女之事,並沒興致與紅綾感傷情懷,摸著她的手一頓。紅綾餘光裏察覺,狠狠咬了舌尖,將眼裏委屈的淚兒憋了回去,小心翼翼道:“爺好久沒疼婢妾了。”
“你想爺疼你?”龔炎則的手在她身上遊走,聲音顯見暗啞下來。
紅綾領會,慢慢蹭著身子,雙臂也摟上了男人的脖子,一隻手大著膽子伸領子裏去,又將紅豔豔的香唇送上,紅綾的唇擦了香脂,看著嬌豔,挨近了便有一股子脂粉味兒,龔炎則微一皺眉,偏了臉,紅唇正貼在嘴角旁邊。紅綾沒看見他的臉色,隻當無意,還要再討好時,就聽外頭福海高喊一聲:“三爺,小的有事稟告。”
紅綾拿眼睇著龔炎則,因龔炎則庶務繁忙,有時睡到半夜起身就走也是常事,那回她借故撒嬌,竟是惹惱了他,兩個月不曾來她院子,還整個八經的納了周氏進府,可把她悔的不行,此後再不敢造次。
果然,龔炎則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鬆手,紅綾也乖順的鬆開,卻到底心有不甘,咬著唇,目光緊緊追著他。
龔炎則看她一眼,道:“爺去瞧瞧什麼事,你先用飯。”
紅綾千種委屈,也隻是點頭應下。
龔炎則邁步出了屋子,以為是外頭的事,接過披風邊走邊問:“那頭有信兒了?”卻是等了一陣不見福海回話,他頓住腳看過去,就見福海正撓頭,臉一沉:“到底什麼事?”
福海覷著龔炎則的臉色,小聲道:“是下院的朝陽來尋三爺,俞姑娘那裏……丟了根兒簪子。”說完也是一臉苦哈哈,丟根兒簪子也要找主子爺們,除了俞姑娘再沒第二個人這麼幹過。
龔炎則一愣,找借口爭寵這種事不似春曉那個木頭能幹出來的,丟簪子……嗯?他忽地想起春曉頭上那根裝著小葉釘的簪子,心頭一驚,罵福海:“怎麼才說,沒輕沒重的東西!”說罷疾步而去,倒把福海弄懵了,心裏暗暗叫了聲‘哎呦我的天老爺呀,三爺這是被轄製的死死的了!’
龔炎則主仆很快去的遠了,叫紅綾打發出來偷聽的小丫頭一溜煙轉回去報信,待紅綾聽罷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小暮抓了幾個銅板再包了兩塊糕點給那小丫頭,小丫頭眼見溫溫柔柔的紅綾氣的扭曲了臉,嚇的收了小暮的東西就跑了。
門簾子撲啦一聲,吹進來一些涼氣,紅綾蹭地站起身,一把將桌上的飯菜酒水撲落到地,身上也沾了許多湯水,卻是視而不見,隻顧咬牙切齒的發狠:“春曉,欺人太甚!我紅綾發誓,這輩子與你,不死不休!”聽的小暮渾身打冷戰。
且說龔炎則急匆匆的回了下院,福海卻是一把拉住龔炎則的袖子,伸手指了指自己嘴邊,龔炎則眸光一動便意會,狠狠瞪了福海一眼,卻是抽了帕子出來,仔仔細細的將嘴邊的胭脂印子擦幹淨,隨即將帕子擲到福海身上,轉身進去。
福海看著那帕子,就覺心驚膽戰,抖著手將帕子收好,就聽屋子裏傳來龔炎則急迫的聲音:“誰讓你摘下來的,什麼時候丟的,丟哪了?”簾子落下,剩下的話聽的便不真切了。
屋子裏春曉也急的不行,幾個丫頭將帶去山莊的東西全都抖落開,搜虱子跳蚤般找的十分仔細,夕秋聽說是三爺親自定製的簪子,也急的冒了汗,又找了一陣沒發現,匆匆的出去與朝陽吩咐,叫她帶著幾個可信的丫頭在院子裏找。
春曉回來後曾在院子裏溜了兩圈,坐車久了,腿有些僵硬。
朝陽尋了一陣,就聽人說三爺回來了,她忙去院門口迎,卻是三爺沒回下院去了紅綾處,小丫頭一聽眼睛就瞪圓了,也不多打聽,隻管回去向屋裏的大丫頭報信,正巧思嵐在門邊,聽了這話便攔住眾人尋簪子,氣道:“還尋什麼簪子,送簪子的人去了紅綾那邊了。”
春曉聽聞也隻是怔了怔,什麼也沒說,仍舊焦急的翻找簪子。丫頭們想不通春曉是故作淡然還是真不在乎,春曉自己卻是心裏清明:龔炎則是許多女人的男人,簪子裏的小葉釘卻是她一個的命,孰重孰輕還用細想嗎?
思嵐卻暗暗著急,她娘送她這麼大個姑娘進府侍候人,還不是想要將來出嫁比旁人風光體麵。可惜三爺沒有正房奶奶,她娘又覺得春曉性子綿軟好相與,才求了三爺送她過來侍候,卻不曾想春曉性子發悶,做人不懂機變,甚至有時看會覺得不識時務,可苦了一心替春曉盼前程的人,要明白,奴婢風光全在主子的前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