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遠親(3 / 3)

翌日一大早,那小兒府上的舅舅、管家並婆子、丫頭、小廝一眾浩浩蕩蕩的來客棧尋小兒。春曉畢竟是‘病了’了許多日,如今龔炎則聽道長囑咐,也不讓春曉吃頓飽飯,還是湯湯水水的再添些米粥配菜來吃,吃不飽又兼騎馬熬夜,春曉等龔炎則洗漱之後也不見醒,把龔炎則唬一跳,急忙叫人,見春曉迷糊的應了聲又睡,這才放心。來的這些人也都由龔炎則應對。

舅舅上前施禮,報上家門:“在下名姓李名舟字八穩,昨日我那小外甥被個奴才看丟了,可把家人急的不行,家姐更是暈了過去,現下人都有些糊塗了,隻等著把我那外甥找回去,在下冒昧前來,還請您見諒。”

龔炎則見他穿著直綴,頭戴綸巾,便知是讀書人,微微一笑:“不會,任誰家丟了孩子都要焦心,也是湊巧了,被我那小妻察覺到,我也是舉手之勞。”

“哎呀,何來的舉手之勞?明明是費了心思力氣的,我們全府上下感念您的恩德,不知恩公尊姓,仙府何處?來我們蘆崖鎮可是有什麼事,有什麼隻管與我說,我們李家在此地還有些名望,您千萬別見外,有事盡管吩咐。”

龔炎則心思一動,問道:“不知綏州醫藥世家龐家與你們家有何關係?”

李舟忙道:“正是家姐的婆家,姐夫乃龐家的九爺龐勝雪,不知您是?……”

聞言,龔炎則淡淡睨著眸子,卻是笑著道:“咱們卻是親戚,算來還不遠,龐府仙逝的老夫人與我祖母同出一支,正經的堂姑侄,如今勝雪正宿在舍下,每日給老太太請安。”

李舟聽完大驚,而後又大喜,道:“如此說來真是親戚了,敢問恩人是哪房公子?”

“三房,我還行三,兄弟都稱呼一聲三爺。”龔炎則話音方落,那廂李舟已然喜上眉梢,忙恭恭敬敬的再次施禮,笑道:“失禮失禮,原是龔三爺來了蘆崖鎮,真是大駕光臨,蓬蓽生輝。也幸得您來了,不然我那外甥怕是難找回來,多謝三爺,多謝!”

龔炎則擺手,叫他別再客套。

兩人又一處說了會子話,屋裏春曉也醒了,見龔炎則不在,稍稍自在了點,忙起身洗漱更衣,收拾停當便戴了帷帽,要去接小兒回來,才要推門,就見龔炎則回來。

“小兒被家人接走了。”龔炎則邊往裏走邊對春曉道。

春曉愣了愣,追問道:“什麼人來接的,真個是家裏人?家在哪?如何就信了他們!”

龔炎則看了眼春曉,想起周氏臨死前說的那段話,提到春曉與龐勝雪眉來眼去,雖不信,卻也讓他心堵,想起來就煩躁,便沉了臉,道:“不放心爺辦事,你大可追上去自己去看。”

春曉真個想追出去,卻隻能原地歎氣,小聲道:“也太急了些,我都沒看孩子一眼,從此隻怕再也見不到了。”那孩子在她是魂魄時喊她姨姨,感覺說不出的燙心,叫她放不下。

“那就是個麻煩精,見什麼見!”龔炎則冷哼了聲,催促春曉:“收拾一下,咱們這就回覓兒山。”

春曉這才想起來,還來得及問他自己是怎麼醒的,真如那遊方道人說的,是覓兒山崇清觀裏的觀主把她救醒的?

回程還是一匹馬兩個人,隻速度慢了許多,走了近一個時辰,龔炎則突然勒馬,道:“下去走走,馬要喝水。”

春曉看不出馬怎麼就表現出要喝水,但也乖順的下馬,與龔炎則分別站在馬的兩側,待見到一條歪歪扭扭的小溪,龔炎則突然拍了馬屁股一巴掌,那馬便踏著蹄子去喝水。但春曉老覺得那馬似不情不願,這時龔炎則拉住春曉的手,邁著步子便在四周閑走起來,春曉穿的繡花鞋,底子不厚,沒走一會兒就皺了眉頭,卻不敢叫龔炎則看見,怕他陰晴不定的脾氣起來倒找的不痛快。

如今天氣已經冷了,道路兩邊有些枯黃的草,那馬也不吃,隻朝著龔炎則翕動著鼻孔噴白氣。

春曉忍不住問:“三爺,咱們等在這裏有事嗎?”

龔炎則看她,皺眉道:“與你一處非得要有事?”

春曉眨了眨眼睛,不敢多問,龔炎則又看了兩次洋表,問春曉昏迷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麼夢,春曉撿著說了,正說的口幹,不遠處傳來馬蹄聲,春曉與龔炎則一同看去,就見踢踏來了一頭驢子,上麵坐了一個小廝,那小廝似也覺得騎驢丟人,還不曾近前來便飛身下了,然後直奔他們來,施禮道:“三爺吩咐的事已經辦妥,這些都是賣身契。”說罷掏了一遝子紙出來。

“這是……”春曉眼見賣身契上都按了手印,不由發怔。

龔炎則不自在的輕咳,並轉過身去牽馬,那小廝機靈的搶話道:“此事多虧三爺,三爺宅心仁厚。”等春曉確認這些賣身契都是人販子拐的那些孩子的假憑據,心口說不出什麼滋味,直燙的人心顫。

龔炎則掩住嘴唇,假意咳嗽一聲,眼見小廝複命後離開,他也拉著春曉要走,春曉此時不知說什麼好,隻把一雙妙目放在他身上,嬌憨的笑了,這笑化雪消冰,登時在冷風中春暖花開。龔炎則總算也舒心了,想著這種事做了也沒什麼難的,隻費些力氣花費些許銀錢罷了,與用珍寶首飾討女子歡心沒甚不同,樂得摟著春曉再度上馬,一路再不停歇回去崇清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