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四場:南方公園的學術納粹(8)(3 / 3)

其實,家庭觀影提供了更多有趣的可能,你可以一口氣看完;遇到沒看懂的也可以退回去,話說編劇寫本子的時候改過好幾次,演員演的時候重拍好幾條,我再聽一遍台詞怎麼了;看《記憶碎片》可以先看前半部,然後假想自己是導演怎麼拍,次日看到官方選擇,你可能佩服也可能鄙視,這種體驗在傳統模式下難以實現。另外,我試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看片,也在通讀劇本後欣賞,感覺完全不同。最後,誰不希望有一個可以邊看邊點評的環境,我從沒見過看球和看演唱會的人是閉著嘴的,那是對選手和歌手的侮辱。但在電影院你必須這麼做,否則就被噓,有感而不能發,這是啥世道。

真正屬於電影院的特點,恐怕隻有“群體體驗”一條。但就和“一口氣”一樣,這也不是任何人的初衷:《飛行大亨》裏的霍華德·休斯在私人影院看樣片,《肯尼迪家族》的肯尼迪總統也是——還有他的情人相伴。如果你坐在第三排正中間,還好意思邊看《建黨偉業》邊摸女友的奶子嗎?或者,上千人的場子坐不到百人,談什麼群體體驗。或者,眼前的群體未必是你想要的群體,因為他們遲到、早退、喝飲料、吧唧嘴、大聲喧嘩、從不關機,在階梯式影院普及之前,前排哥們的大腦袋可能還正好擋住了安妮·海瑟薇露的點,那得多鬱悶啊。更別說多廳和小廳早就成為標準配置——電影院自己就在弱化群體效應,我們還跟著瞎湊什麼熱鬧。

《出租車司機》一度挽回了我對電影院的看法,雖然他帶著女孩看成人電影令人尷尬,但總比在他家裏要好——那是個破破爛爛的小公寓,而且剛認識就帶到家裏看黃片,變態的程度要遠勝於去公共場合看黃片。與“出租車司機”的情況差不多,在北上廣闖蕩的外地同學不一定租得起像樣的房子,當然,這不能怪社會,電影院暫時變成了正確的選擇,但我相信並祝願所有人都會有自己的房子,那時候總不至於還要聞地鐵的臭豆腐了吧。NO!哪怕一年中給你印象最深的十次感動可能隻有一兩次來源於影院,我們依然慣性地把它當成圖騰。

也許,電影院被承認隻是因為它是專門用來看電影的地方,一旦你進到小黑屋,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地看片。但如果在家裏,總有更多事情等著你,從幫助小鳥打綠豬到去樓下打羽毛球,從收看體育節目到製作韭菜盒子,選擇無數而且往往比看電影更容易集中注意力。所以,電影院是計劃生育的產物,是獨生子,哪怕人醜腦笨,也依然獨享所有的愛;在家看片則好比入了天主教,不許避孕,有娃就生——如果今天生的娃叫《綠燈俠》,爹媽環顧四周,心裏八成想:孩子夠多了,這個新來的就直接送氪星,然後我們嘿咻一小下。

猩猩哲學

11月11日去看《猿族崛起》,結果錢包丟在了電影院。因為從來沒丟過,我立刻意識到這可能是來自上天的暗示。果然經過菜市場的時候,我在一堆土豆中發現了耶穌基督的臉,他看起來胖了不少,把土豆都壓壞了。他盯著我,說了一句話:“為什麼猩猩可以推翻人類文明,而蟑螂隻會被踩死,鯊魚被炸爛,鱷魚被炸爛,大蛇被炸爛……”我感受到神啟之光的照射,就像一台功率超高的電磁爐,讓我相信,這個世界的終極答案,就隱藏在耶穌剛才的問話裏。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都在思考“為何是猩猩”的問題。也許與達爾文有關,自從他提出進化論之後,人們每次挖出猿類的骨頭都跟見了老祖宗一樣高興。它們接近於人,因此最可能變成人,而成為唯一的潛力股。就《猿族崛起》來說,愷撒從普通猩猩躍升為猩猩之王的過程中,權術與戰術運用自如,而且會說話,有溝通的可能。相比之下,其他起義的物種實在簡單粗暴,《極度深寒》裏的大章魚按說是深海生物,非要跑到水麵襲擊遊艇,還要把剩下的幾個都殺光,您不怕撐死啊?少數怪物被安排成“情有可原”的樣子,比如那個非要去紐約產卵的大蜥蜴,美國戶口就那麼重要嗎?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疑問得到了解答。這時一道霹靂閃過——用進化論解答耶穌提出的問題,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