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很特殊的“玩具電影”,故事上借鑒契訶夫的戲劇——往往很簡單,從頭到尾就是演員們玩玩具,“什麼都沒有發生”;拍攝風格受到Dogma95的影響,推崇實地取景、音畫同錄、手持攝影等;後期製作則有“直接電影”的影子,依賴剪輯,表現在長鏡頭和特寫的大量運用上;表演上多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方法派,演員身體力行,“不是表演玩玩具,而是真的玩玩具。”
可惜“玩具電影”的主題過於薄弱,羅傑·艾伯特一針見血地指出:“這他媽的能表達什麼有意義的內容呢?”沒錯,除了“玩玩具真是太爽了”這一眾人皆知的常識,再無其他。正因如此,“玩具電影”常被指責為天真幼稚,無法在正規院線公映,隻能直接發行影碟——在某些國家拍攝玩具電影是違法的。即便允許孩子觀看,也必須確保成人不在場。不過,總有馬大哈把玩具碟藏在衣櫃裏,被大人偶然發現,觀看之後,壓製的本能爆發,如上九霄雲,走上犯罪路。
小時候很期待父母有事離家,因為獨自在家的夜晚最美好,尤其是九十點以後,電視台開始播放外國電影,經驗告訴我們,總有那麼一段戲是關於男女主角一起玩玩具。為什麼男女一起玩玩具那麼重要?在某個年齡之前,對方玩什麼真的與我無關,別說洋娃娃,整個名為“女孩”的種群都是不存在的。但是某一天,大概是庫布裏克黑石板的作用——它曾讓無知的猿人望月,思考“我為什麼在這兒”。現在,它又讓男孩思考:“女孩每天都玩些什麼呢?(女孩反之)”這是偉大的時刻,代表了人與動物的區別。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探索之旅,各地方台在這個過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也讓我很早意識到中外電影的不同:中國電影在白天播放,從不玩玩具;外國電影隻能在“午夜劇場”看到,玩具多得很。多年之後我知道,這些“外國電影”大多來自好萊塢,而玩玩具最凶悍的是歐洲,對美國的玩具文化影響巨大。很多老美在表達“三個人一起玩玩具”時,會直接說法語“ménage àtrois(漢語拚音:mi na re tua)”,盡管英文也有這個詞,聽起來卻很土。按照藝術電影的標準,歐洲大於美國,美國大於華語,這一未必正確的印象,與各自玩玩具的程度成正比,難道隻是巧合麼?
《真愛至高》的編劇和導演理查德·柯蒂斯跟我有相似的感受,他說他很感激那些有男女一起玩玩具的電影,不但讓他第一次看到女孩的玩具,還知道原來男女可以交換玩具玩。所以當他拍攝《海盜電視》時,特意設計了很多滿足小觀眾的段子。
玩具元素如此吸引人,懂得人文關懷的碟店主會在店內留出一角落,給此類電影留出專門的抽屜,周圍總有無數藝術片和老片做掩護,以保證不會有人到這裏找碟看,這就給有緣人提供了足夠的私人空間,並在藝術與玩具之間建立了奇妙的聯係。但是,很多黑心片商故意把DVD封套做得曖昧,讓人以為片中有很多玩玩具的情節。選錯了碟的受挫感讓人發瘋。幾乎所有阿莫多瓦電影的封套都暗示這片子裏有好多玩具,誰料華而不實,叨逼叨,叨逼叨,偶爾出現玩具,其中又有六成是男孩和男孩玩。
我成長為一個影迷,最初的動力就是為了在成千上萬的候選者中,選出靠譜的包含玩具元素的電影,並因此得到了大學、中學和小學同學的尊重。
我的同學沒什麼藝術細胞,就喜歡看動作、恐怖和喜劇電影。有一次我回到宿舍,驚訝地發現他們在圍觀英國電影《一歌加八歌》。他們的表情疲憊,不斷快進,不到20分鍾就散夥,紛紛表示:“還不如直接看‘玩具電影’。”這是一個經典的過猶不及的例子,大家喜歡看包含玩具元素的片子,並不代表他們隻關心玩具,鋪墊也很重要。日韓出品的很多難以歸類的電影一直走俏,就是因為將玩具與劇情結合得更好。
次日,我給他們看了波蘭斯基的《苦太陽》,很快在五樓聲名鵲起。甚至學長都很客氣地走進來對我說:“ABC呀,你瞧這片子咋樣?”如果我撓了撓臉,其他人就會埋怨買碟的“瞎了眼”。如果我吹了聲口哨,他們就會歡笑著離去。在我的幫助下,他們知道帕索裏尼的《索多瑪365天》不如哈內克的《馬頭琴教師》,巴拉斯的《暴帝卡布奇諾》不如安東尼奧尼的《雲上的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