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終身無間(1)(2 / 3)

隱約記得小時候她最霸道的一次,是在我的十二歲生日時趁著媽媽帶我上廁所,她把桌上我最喜歡的幾份海鮮統統擠滿了芥末。大龍蝦刺身,三文魚片,還有柔嫩的紅燒大海參,以及一份讓我懷念至今的蜜汁鮑魚,這些菜上全都被塗滿了類似毛毛蟲被踩死後冒出的汁水,那是辛辣的刺眼的綠色芥末汁。妹妹這麼做隻因對海鮮過敏,無福消受那幾道美食,所以她也不讓我能吃到。

也許妹妹並不喜歡阿森,但阿森拿著英國護照,多金又帥氣,任何閨蜜都會對阿森動心,如果我有閨蜜的話。更何況阿森是我的男朋友,隻要是與我有關的,妹妹怎可能不搶。

阿森走後妹妹也回了自己的房間,偌大的家變得很清冷,媽媽說不舒服,一進房間就不出來了,但我感覺她是刻意避開我。生氣是件很消耗能量的事,洗完澡,我倒在床上很快便昏睡過去。

那應該是夢,但我從沒做過那樣的噩夢:站在一棟鬼影森森的廢棄醫院前,我莫名其妙地隨著旁邊的人朝裏走。大概是鬼屋遊戲,那棟房子裏還有其他人,所有人都哆嗦著說日語。

我進來時局麵已經開始失控,參加遊戲的人們被嚇得驚慌失措四處逃命,穿著還在滴血的製服和殘破長絲襪的護士,有的人渾身是血,有的人眼球掉了一隻出來,還有的人用手捂住腹部的傷口,那裏有正在朝外湧出的小腸。

但逃也是不容易的,電梯是壞的,消防通道裏有瘋子醫生,他們大多手持鋒利手術刀,更厲害的凶器是用來做骨科手術的電鋸和電鑽,所有人都像癔病患者,或者吸食了過量的毒品,說話顛倒動作詭異,所有人都荒誕不經邪惡無比。

手術室裏有群人正在強壓住給沒有打麻藥的病人做手術,那慘叫撕心裂肺,讓我冷汗直冒。資料室的大玻璃瓶裏用防腐液浸泡著各種病變的人體器官,那些灰色的肺葉黑色的肝髒讓我的腸胃翻湧抽搐,想吐,卻吐不出來。最詭異的是,畸形的嬰孩們竟然同時睜開眼睛,衝我高舉起變形脫皮的小手,試圖從瓶子裏爬出來。我嚇得忘記呼吸,在暗無天日的走廊上沒命地跑起來……

我不斷告訴自己隻是夢而已,可不論我對自己說多少遍,也不能阻止恐懼的降臨。我蜷縮在牆角,忽然感覺走廊拐角有雙叵測的眼睛在盯著,抬頭,竟是妹妹。她站在距離我不到十步的地方,白色的裙子上全是血,不知道是她的還是別人的,我很擔心,正想過去看看,她卻用力地扔來一個什麼東西。

一個,兩個,三個,以子彈般的速度落在我身後的牆壁上,發出幾聲悶悶的聲響,最後一隻落在我的額頭上。

那是個軟綿綿的,帶著溫度的東西,妹妹一定是用盡了全力,那東西啪的一聲著陸後很快變成了熱乎乎的一灘。我楞楞地摸了摸額頭,手上是隻實驗室用的小白鼠,比兩根手指大不了多少,已經被我的額頭撞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灘。身後的牆上,同樣是幾隻肉餅般的小白鼠,身體已經碎了,比牙簽粗不了多少的爪子還在神經反射地抽搐,慘不忍睹。

胸腔裏傳來一種難以承受的絞痛,如鋒利的刀子在一點點地割著我的心,才想起我有心肌炎,雙腿發軟,眼前一黑天旋地轉,我暈了過去。眼睛睜不開,耳邊卻聽到妹妹的冷笑和她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恐怖的早餐

當我一頭冷汗地醒來,妹妹就站在門旁,藍色小夜燈照亮她的臉龐,像千年怨靈。

“去年我們去的日本那家號稱全世界最恐怖的鬼屋,就是這所醫院。”

妹妹扔下這句話的同時還扔下了一張照片,就關上門走了。她關得很用力,連地板縫裏都蹦出不少灰塵來。

那是張絕對沒有PS的寶麗來照片,在一棟陰森的用日文做招牌的醫院式建築前,我和妹妹並肩站著,妹妹的表情很不明朗,而我則笑得沒心沒肺。她的手上還拎了個小小的鐵籠子,裏麵是幾隻小白鼠。想起來了,去年我們的確一起去了日本的這家著名鬼屋過萬聖節,小白鼠是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