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知道我做了這個惡夢?如果不搞清這個問題,我今晚也合不上眼睛,必須馬上找到她,問個究竟。
披上外套我去了妹妹的房間,可房門大開著,裏麵連鬼都沒有一隻。我不甘心,家裏隻有這麼大,不可能找不到她。我一間間房地看著,可書房,廚房,視聽室,遊戲室,甚至洗衣房和車房統統找了個遍,每間房都是空的,不僅如此,連同媽媽的房間也是空的。我的嗓子也喊啞了,可屋子裏連回音都沒有,妹妹和媽媽就像被外星人給擄走了一樣。
屋子裏盡是森然之氣,憑我微薄的勇氣不可能出去繼續尋找,隻能打開所有房間的燈壯膽,坐在光線最明亮的客廳沙發上,手握一把雙立人菜刀,眼睛盯著門。受了這番驚嚇,我又樓上樓下地跑,這副病秧子身體早就筋疲力盡,終於撐不住了,歪在沙發上昏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窗外明媚得不成樣子,桌上是香噴噴的豆漿油條和小米粥,妹妹和媽媽坐在餐桌邊有說有笑。我揉了揉眼睛,所有門窗都已關好,燈也熄滅了,世界井然有序。我問媽媽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竟白我一眼,說她們一直都在家,哪裏都沒去過。
難道做了個夢中夢?然後夢遊著下了樓?
不,不可能的,我從不夢遊。而且昨晚的事那麼真切,我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那是真的。也許,是媽媽和妹妹有什麼秘密,不想被我知道吧。
帶著起床氣,我黑著臉在桌邊坐下,昨晚就沒吃好,又折騰了大半夜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大口灌下小米粥,可那粥隻到嗓子眼裏打了個轉就沒繼續往下去了,分明是餿的,我差點要嘔了。
媽媽瞟我一眼,像是沒看到我的痛苦,有些刻薄地說:“不愛喝就算了,給你妹妹喝。”說著她就要搶過我的碗,看她的認真樣子,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覺有問題,可再次小嚐了一口,那碗粥不僅餿了,還帶著一種類似血腥氣的怪味道。看到媽媽和妹妹吃得那麼香甜,我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味覺有問題,索性把碗一推,吃油條算了。
沒想到油條更糟,我先認真地嗅了嗅,確定沒問題後才咬了一口,嚼了兩下覺得挺香,正準備咬第二口時,卻發現剛被咬過的那個地方有半截肥碩的蛆蟲身體,還在神經反射地扭動。我在衛生間足足吐了半個小時,連膽汁都吐了出來。我拚命刷牙,刷到牙齦出血口腔粘膜破裂,還是感覺那半隻蛆蟲的某些組織在嘴裏。
罷了,這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媽媽和妹妹從始至終沒有問過我一句,連個帶點關懷的眼神都沒。看我在衛生間裏痛苦,她們的說笑聲反倒更高。
她們怎能這樣對我,連普通的陌路人都不至於如此冷漠吧,我虧欠她們嗎?我以前究竟做錯了什麼?
我想不起來,但我知道有一個人應該知道。雖然他也對我很冷漠,畢竟是唯一的線索,也許,我該放下架子好好問問他。
空城
這個人就是阿森。
手機裏有他的號碼,這一次連彩鈴的第一句還沒響完他就接通了電話,快得就像是專程在等這通電話。
我委婉地約他出來見一麵,卻被莫名其妙地拒絕了:“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其實根本就不用問我,你該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不會這麼快就結束的,現在還隻是個開始,而你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唯一的意義就是感覺,用心點,想想你都感覺到了什麼吧。”
電話掛得比接通更快,再撥過去想問問究竟是為什麼,他卻已經關機了。
說實話,我很想把這個該死的手機朝地上使勁砸,就像昨晚噩夢中妹妹砸死小白鼠那樣把這個破手機砸個稀巴爛。奇怪,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中閃了一下,很快消失。似乎我的靈魂也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操縱著,隻能做某些事,不能做的事連想都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