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府堅定之立場、真誠之呼籲,並未能警醒這時已被軍人完全控製了的日本政府。日軍仍步步進逼,8月4日北平淪陷,中國正式進入作戰階段。
一個破碎了的蛋,隻要有了仇恨,那黃白難分的汁液也會立馬聚攏來,變成一塊板磚狠狠地向強物砸去。一個民族,即使被搗碎了五腑六髒,但隻要不肯就此滅絕,也會拆下骨頭為旗杆,剝下皮來作血紅的大旗,向敵陣進行拚死的搏擊!
8月13日,上海戰事爆發。日軍海陸空聯合作戰,向我淞滬一隅之地瘋狂攻擊,前後達10周之久。我軍以劣勢裝備,憑血肉之軀,拚死抵抗,傷亡之大,實屬空前。蔣介石調動了73個師參加上海戰場的作戰。占當時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能夠指揮的部隊1/3強(當時全國約有180個師)。當戰事進行得最慘烈之際,我軍每天都要增援一個或兩個師補充傷亡。這些部隊,很多是從邊遠省份如貴州、雲南等地調來,急駛行軍萬裏,抵達戰場後不到幾天,即遭日軍猛烈炮火攻擊,傷亡殆盡。但我軍在戰場上個個爭先,人人效死,在一個陣地上,經激戰後,最後僅剩下士兵4名,他們以一人看護連長屍體,其餘三人仍堅守待援。此種英勇作戰精神當時震驚了世界,英國《泰晤士報》在10月28日的社論中說:“這次兩軍作戰,中國軍隊傷亡固極慘重,但10周的英勇抵抗,已足以造成中國堪稱軍事國家的榮譽。須知中國軍隊大部分現在訓練猶未充足,武裝亦未齊備,甚至無力裝備雨衣,部隊需攜雨傘作戰。但外人認為不能支持~周的陣地,而他們競堅守10周之久,這就將對中國各地發生極大的精神影響。本報對這次在上海作戰中中國軍隊的英勇智謀,表示最大的敬意!”
我軍寸土必爭的氣概,迫使日軍從原有的海軍陸戰隊一個混成旅,約八九千人,陸續增加到12個師團的兵力,總兵力達到了20萬以上。據日本陸軍省於當年11月初宣布,白開戰的8月13日至10月底,日軍在上海戰場死傷40000多人。“這個數字可能是大為縮小了的。當時日軍在海空軍方麵占絕對優勢,即使依據死傷40000多人來說,也可想見當時戰爭的激烈程度。
(宋希濂《南京守城戰役親曆記》,《文史資料選輯》合訂本第三卷)
大悲壯,大不朽(三)
值得注意的是,在淞滬之戰中,蔣介石將嫡係精銳部隊悉數投入火線,在連續3個多月的戰鬥中犧牲慘重,至當年12月16日南京陷落止,中央軍傷亡達33.3萬餘人,“以致國民黨白黃埔建軍以來,十多年中悉心培植的精銳之師在抗戰的頭半年內便幾已傷亡殆盡,而大部分的地方軍人卻因未參加戰鬥,遂得以保全實力,並遍布全國各省。”
(齊錫生《抗戰中的軍事》,引白聯合報叢書《抗戰勝利的代價——抗戰勝利40周年學術論文》,台灣聯經事業出版公司1986年9月初版)
日軍挾其優勢,妄想在極短時間內,摧毀我軍之抵抗,以實現“三月亡華”、“速戰速決”之野心。1937年8月國民政府提出的“持久消耗戰略”,後來又提出的“以空間換取時間,積小勝為大勝”戰略,其目的便在於避免與敵決戰,並誘使敵主力使用於湖沼山嶽地區,使其優勢裝備,無法發揮其效能,以求逐次消耗日軍,奠立中國長期抗戰的基礎。
這樣做,並不意味國民政府打算“消極抗戰”,恰恰相反,“國民黨蔣介石的抗戰具有重大的意義,因為這代表了一個國家的權力中樞——中國政府對侵略者的‘應戰’態度,而且基本上是貫徹始終,並未中途而廢。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著名史學家劉大年評價道:‘抗戰爆發以前,國家權力基本上掌握在蔣介石、國民黨及其各派係手裏,有蔣介石、國民黨參加,才有全民族的對外戰爭,否則全民族的抗戰就無法實現。抗戰期間,蔣介石沒有放棄反共,也沒有放棄抗戰。從全民族戰爭這方麵看,蔣介石、國民黨在抗戰中的地位和作用,應當得到客現的全麵的評價。”’
(見忻平著《1937:深重的災難與曆史的轉折》)
中共方麵,影響最大、至今所有大陸中學生都耳熟能詳的勝利是平型關大捷。
1937年9月中旬,八路軍第115師在山西省東北部平型關地區,對日軍精銳第5師第21旅一部進行伏擊戰,以劣勢裝備一舉殲滅敵1000餘人,擊毀汽車百餘輛、馬車200輛,繳獲步兵炮1門、輕重機槍20餘挺、步槍1000餘支、軍馬50餘匹及其他大批軍用物資,牽製了日軍第5師的進攻,支援了平漢鐵路和同蒲鐵路線上的國民黨軍作戰。這是全國抗戰開始以來中國軍隊取得的第一次大勝利,它打擊了侵華日軍的囂張氣焰,有力地振奮了全國的民心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