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抗日戰爭(1)(2 / 3)

“無奈中央當局始終不能開誠相見,無法達成理想。第一件令人不服的事,便是硬把全國軍隊分成‘中央係’和所謂‘雜牌’。在武囂、彈藥、被服、糧餉各方麵,中央軍得到無限製的補充,雜牌軍則被克扣……在大敵當前之時,並肩用戰的友軍,有的食豐履厚,武器精良,氣焰淩人,有的卻麵有饑色,器械窳劣。要他們同樣出死力而無怨尤,又豈可得呢?”

(見廣西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1980年編《李宗仁回憶錄》下冊)

作為雜牌軍,平時在前線,一怕敵人攻擊,二怕被共產黨吃掉,最怕的還是被友軍的巾央軍繳械。在這種情況之下,圖存之不暇,卻要分心思去抗戰,實屬不易。據李宗仁說,抗戰勝利前夕,蔣介石向參謀總長兼軍政部長何應欽索閱全國軍隊番號清冊。見非黃埔係的番號尚有百數十師之多,蔣頓感不悅,說:“打了8年,還有這許多番號?”

國民政府外聘的軍事專家曾估計,從純軍事角度看,巾日戰爭一旦全麵爆發,巾國海軍一星期之內就將失去作戰能力,巾國空軍一個多月就難以支撐,巾國陸軍最多可堅持半年。日本陸相杉山元大將報奏天皇裕仁稱“中國政府和中國軍隊的生存不能超過三個月”。

政治上的糟亂,也不在軍事之下。

大悲壯,大不朽(二)

頗有代表性的是湖北。該省白1929年到抗戰開始,7年之間競走馬燈般五易省主席,計有夏鬥寅、何成睿、楊永泰、張群、黃紹茲。這5位省主席中,除夏鬥寅外,其他都是當時政壇上第一流的人物,還是蔣介石朝夕谘詢的智囊。而且,湖北又是中國南方各省中先天條件最好的省之一,水陸交彙,九省通衢,物產豐饒。但在這7年之內,湖北省內可說是貪汙成風,建設毫無。省主席一動,則廳、處長、行政專員、縣長全盤更動,甚至事務人員也都大換血。全省上下公務人員,人人皆存五日京兆之心。一有機會,便大撈一筆,愈速愈妙,以免錯過。幾乎人人眼珠子都掉進了錢眼裏,“為人民服務”便成了在牆上麵個太陽溫暖。

雖軍隊雲集,名為“剿共”,省主席對駐軍並無絲毫監督和調動之權。將領皆為“天子門生”的中央軍的上陣,其實為著督陣:盯著雜牌軍去消滅“共軍”,“共軍”又消耗雜牌軍。雜牌軍深諳“投鼠忌器”的道理,一旦與“共軍”隊作戰,各軍皆避實就虛,保存實力,“共軍”當然乘機茁壯坐大。鄂東的豫、鄂、皖邊區早被張國燾和徐向前抹成了紅彤彤的天下,鄂西又為賀龍、簫克部所盤踞,國民黨中央與鄂省當局均束手無策,莫可奈何。一省裂成數塊,對峙不倒,進而剿滅對方,便成了要務,經濟沒法搞了,起碼的交通也遭到阻隔。鄂東、鄂北本是武漢兩道門戶,但抗戰之前,由武漢到鄂東,競無一條公路……

湖北如此,安徽、江西、湖南等省,亦大抵如此。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些省份還是國民黨權力機製能夠到達縣鄉之區。國民黨統治力最薄弱的山東、四川、貴州、雲南等省,局麵更混亂、鬆弛如何,便可想而知了。

老天也不幫忙。下麵兩段話是摘自當年《大公報》上的報道——

1942年夏到1945年春,河南發生大旱災,景象令人觸目驚心。

全省夏秋兩季大部絕收。大早之後,又遇蝗災。災民500萬,占全省人口的百分之二十。水旱蝗湯,襲擊全省110個縣。

災民吃草根樹皮,餓殍遍野。婦女售價跌至過去的十分之一,壯丁售價也跌了三分之一。遼闊中原,赤地千裏,河南餓死500萬人之多。據說蔣介石看了河南省主席的災情報告深表懷疑。讀到《大公報》上的有關報道後,覺得臉上掛不住了,下令該報停刊三天整頓。他並堅持政府向河南征收的實物稅和軍糧任務不變。

當時,美國駐華外交官謝偉思在給美國政府的報告中寫到:“河南災民最大的負擔是不斷加重的實物稅和征收軍糧……我從很多人士那裏得到的估計是:全國所征糧稅占農民總收獲的30%-50%。”隨即,美國《時代周刊》記者白修德的一篇現場報道,使300萬人的死亡氣息彌漫到了全世界人的鼻子底下。在一張野狗啃食屍體的照片佐證下,該報道透露說:在河南,軍隊要糧,糧販倒糧,地主同糧。受災的幾工萬人隻有吃樹皮、稻草、幹柴和有毒的“黴花”。部分地區甚至……現了易子相食、狗吃死人的慘劇……

國家如此積貧積弱,軍隊如此雜色林立,社會如此危如懸卵。

在日本人看來,中國隻是一方他們很快就能踏馬揮鞭的殘壁斷碣,而多少年來勢不兩立的國民黨與共產黨,無須多少時間,統統成為皇軍的刀下之羊。

1937年7月8日,即“盧溝橋事變”次日,正在廬山的蔣介石認為曰本百端挑釁,無理要挾,實屬忍無可忍,當即決心應戰,準備動員。他召集全國各界代表人士,在廬山舉行國策會議,他在會議上宣告:我們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準備應戰,而決不求戰;但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任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