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曰明,

禦注:人能於事微小,則見而改行,可謂明矣。禦疏:此示防患之源也。惡兆將興,細微必察,故憂悔吝之時,則存乎纖介,守母之人,防萌杜漸,理之於未亂,能如此者,可謂之明。河上公曰:萌芽未動,禍亂未見,為小。昭然獨見為明。嚴曰:昭然獨見無形之變,毫毛之害,不生禍患,則不得及於身矣。榮曰:見小日明,用柔曰強,禍亂初起為小,預能防患日明,順道無違曰柔,始終不損日強。成疏:見,觀照也,小,微細之名也,即至妙之理也。言行人但能照於妙境,智慧則日日增明,故上巷雲:觀其妙也。

守柔曰強。

禦注:守柔弱,則人不能加,可謂強爾。禦疏:守柔弱之行者,處不競之地,人不能加,同道之用,能如此者,可謂之強。河上公曰:守柔弱,日已強大也。成疏:既能見小,即智慧增明,復能用道,謙和柔弱,故其德業日日強盛也。夫學道之初,有定有慧,有行有解,見小即是慧解之門,用柔即是定行之衍。故六度之中,即有定行慧解,前五是行,後一是解,解則是慧,其行則兼定兼有,而以空導有,以有資空,欲明資導之能,故言用柔見小也。

第四明晦跡韜光,能繼常道。

用其光,復歸其明。

禦注:見小則明,守柔則強,若矜明用強,將失守柔見小之義,故當用光外照,復歸守內明,則長無患累矣。禦疏:光者外照而常動,明者內融而常靜,由見小守柔則為強,不矜明而用強,故雖用光外照,還歸內明,此轉釋見小守柔之義,使息外歸內, 故曰復歸其明。河上公曰:用其光,用其目光於外,視時世之利害也。復歸其明,復當反其光明於內,無使精神泄也。嚴曰:神外動也,用其光以外照,不違衣食,不求過分,當賤不望貴,貧不望富,若如此則反歸其明,故神明不耗。我能入道,道亦入我,我道相入,渾而為一,守靜致虛,我為道宗,自然之應。榮曰: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智能照機,以之防禍,用其光也。睹見未萌,皎然無失,內視反照,復歸其明也。己不罹患,無與身殃也。成疏:光,智照也。既空有行圓,故能慧照於物也。雖復用光照物,即照而忘,韜光晦跡,歸明於昧,故雲復其明也。下文雲光而不耀,《莊子》滑疑之曜,聖人之所圖也。

無遺身殃,是謂襲常。

禦注:遺,與也。言還守內明,則無與身為殃咎者,如此是謂密用真常之道也。禦疏:遺,與也。殃,咎也。言用光照物,於物無著,還守內明,不自矜耀,守母存子,返照本源,自無殃咎也。是謂襲常者,密用曰襲,人能察微遠害,守柔含明,如是等行者,是謂知子守母,密用真常之道也。河上公曰:無遺身殃,內視存神,不為漏失也。是謂襲常,人能行此,是謂修常道。榮曰:是以襲常,放情極欲,違本徇末,患難斯至,歸無常也。成疏:既知照而忘,行圓德備,諸累已盡,無復遺餘之殃咎也。亦雲:遺,與也,無復與身之殃釁也。行業圓備,諸累復盡,傳燈至教,允屬其人,故指此人可謂承襲常道,紹隆真教也。

使我介然章第五十三

使我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正明忘照之人,能繼真常之道,故次此章,嘆真常之道甚自平夷,

介然起知,即乖於至理。就此章內,義分有三別。第一明道體希夷,妙絕分別,第二明不懷道者,饕餮多貪,第三指此貪竊之人,乖於至理。

第一明道體希夷,妙絕分別。

夫至聖介然大悟於道,混如鷄子,天地不產其形,浩若鱉山,波濤不測其量,豈方儒墨,識謬淺深,呂虔歸其佩刀,王祥知其位重,郭璞誓以淮水,將表王導門高,並沉傾溺之津,不造希夷之境,致俗流而弗悟,為臭腐而稱奇,淪於欲海之中,壓在邪山之下,不知正理,失在於斯耶。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

禦注:老君言:若使我耿介然矜其有知,欲行大道,既與道不合,故唯所施為,是皆可畏也。禦疏:使我者,老君假設之辭也。介然謂耿介然,有知之貌。夫道非知法而人欲以有知行道,故老君患其蔽蒙,故言之曰:使我耿介然矜其有知,欲行無為大道於天下者,有知則與道相乖,而失無為清淨之化,故唯所施為,將害於物,甚可畏懼也。河上公日: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介,大也。老子疾時王不行大道,故設言使我介然有知於政事,我則行於大道無為之化,絕威嚴之政。唯施是畏,唯,獨也。獨畏有所施為,失道意,欲賞善,恐偽善生,欲信忠,恐詐忠起。榮曰:老君傷時王不從夷路,唯履瞼途,服文綵而帶利劍,厭飲食而積貨財,農田荒穢,倉凜空虛,此乃誇道之人,豈知純粹之行。若使我微知政事,必行無為之大道,不涉有為之小徑,有所施為之事,尤畏不行也。成疏:使我者,假設之辭也。知,分別也。介然,微小也。言正真之道,甚自平夷,假使我微介起心,以知行道者,此即妄起攀綠,乃為流動,深不可也。何者,夫至道虛通,妙絕分別,在假不假,居真不真,真假性齊,死生一貫,入九幽而不昧,出三界而不明,履危險而常安,臨大難而無懼,故無畏也。今乃起心分別,乖於本心,諸所施為,動之死地,故可畏也。

大道甚夷,民甚好徑。

禦注:大道平易,是畏有知,人而多故,欲心求捷,如彼行人好從邪徑。邪徑之弊,具如下文。禦疏:夷,平也。徑,邪捷之道也,言大道坦然平易,而人好從邪徑,但大道之化,貴夫無為無為則平易,而代之從事,不能息智於無欲,將役心以應務,始雖好徑而求捷,終則失道而焚和,故雲人甚好徑。河上公曰:大道甚夷,夷,平也,大,易也。而民好徑,徑邪不平正也。大道甚平易,而民好從徑邪不平正。榮曰:正道平而易,邪徑險而難,理國者多履其難,修身者少從其易,斥無道。成疏:夷,平正也。徑,邪道也。言至理平等,甚無分別,顛倒之類,背正好邪,遂使大道陵遲,小成孔熾也。

第二明不懷道者,饕餮多貪。

朝甚除,

禦注:尚賢矜智生巧偽。除,理也。禦疏:除,理也。言好徑之君不尚無為之化,但以有為為理,雖雲甚除,有為則傷巧詐,故注雲尚賢矜智生巧偽。又解雲:朝廷修理,峻宇雕牆,故雲甚除。河上公曰:高臺榭,修宮室。榮曰:朝甚除,田甚蕪,彫牆峻宇,除故造新,下人妨農,良田蕪穢,徇名好利,棄少求多,道業不修,丹田荒廢。成疏:失道之君,好行邪徑,不崇樸素,唯尚華侈,既而除去故宇,更造新宮,彫楹刻楠,窮乎綺麗。

田甚蕪,

禦注:浮食惰業廢農事也。禦疏:草長日蕪,淫巧浮食,則農事荒蕪,既闕嘉生之熟,何望如抵之積。河上公曰:農事廢業,耕治失時。成疏:搖役既繁,農夫喪業,遂使東皋不作,南畝荒蕪也。

倉甚虛。

禦注:南畝不收無儲積。禦疏:年登則廩實,農廢則倉虛,自然之理也。河上公曰:五穀傷害,國無儲也。榮曰:年登則廩實,農廢則倉虛,行薄而業虛,德充則道實也。成疏:稼穡有限,而國費無贊,杼軸其空,倉廩斯罄。

服文綵,

禦注:刻彫綺綉害工利。禦疏:青赤為文,色絲為綵也,言賤質而貴文。河上公曰:好飾偽,貴外華。榮曰:服文綵,帶利劍,捐素以事華,賤文而貴武,修真者內不存於道德,外唯飾以威儀,毒意未祛,帶利劍也。成疏:服文綵,帶利劍,厭飲食,黼散文繡,以麗其身,幹將鏌鎁,以衛其命,醪醴膻腥,以爽其口,不崇上德,不恤下人,嗟乎饕餮,一至於此。

帶利劍,

禦注:文德不修尚武備。禦疏:利劍者,武備也。夫文德者,理國之器用,武功者,文德之輔助,而文為本,武為沫,今若專事武功,是棄本而崇末也。河上公曰:尚強武且奢。

厭飲食,

禦注:烹肥擊鮮重滋味。厭,飫足爾。禦疏:厭,飫足也。庖廚濃厚,厭飫芳鮮,上多玉食之資,則下有凍餒之患矣。河上公曰:厭飲食,財貨有餘,多嗜欲,無足時。榮日:厭飲食,資貨有餘,夫味無味者飲和浴德,為無為者禮士愛賢,鄙芻豢以草食為樂,散貨財以不貪為寶,此則內外無不可也。而厭之以芳鮮,積之以珠玉,是盜誇之行,非家國之基也。

財貨有餘。

禦注:聚斂積實饒珍異。禦疏:財貨謂錢帛珠玉之流也。多藏厚斂,有餘也。末學不貪為寶,但欲多財累愚爾。成疏:輕躁荒淫,於政不足,重賦百姓,積斂有餘。

第三指此貪竊之人,乖於至理。

是謂盜誇,非道也哉。

禦注:矜其有知,動以成弊,行同盜竊,仍自矜誇,誇盜非道,適令興嘆。也哉者,嘆辭爾。禦疏:非理而取為盜,矜其所有為誇,且頭會而斂,取於不足,縱欲而費,奉其有餘,傲然自得,以為誇尚,謂之為盜,不亦宜乎。所為如此,則非吾欲行之道矣。也哉者,傷嘆之辭。河上公曰:是謂盜誇,百姓不足,而君有餘者,是由致劫盜以為服飾,持行誇人,不知身死家破,親戚並隨之也。非道也哉,人君所行如是,此非道也。復言也哉者,痛傷之辭。嚴曰:道德不為智巧,故能陶冶天下,造化陰陽,天地不為智巧,故能含吐變化,萬物不能逃,平易而無穢,要約而易行,無為而巧成,無事而福生,悲夫反道而為智巧,動暴於外,而與天戾,既非大道,可為痛哉。榮曰:取不足,積有餘,盜之謂也。愛文綵,事奢侈,誇之義也。唯盜與誇,俱非道行。成疏:多賦多斂,如盜如賊,既蓄既積,且矜且誇,乖理悖德,謂之非道。若作行道人心解者,朝甚除,無善功也。田甚蕪,心荒廢也。倉甚虛,無道德也。服文綵,好飾詞也。帶利劍,貪心銳也。厭飲食,耽滋味也。資貨有餘,積不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