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口語交際與有聲語言(一)(2 / 2)

職業。“三句話不離本行”,講的是話語的職業特點。例如:一位冠軍運動員得了感冒臥床不起,醫生告訴他發燒了。運動員問:“體溫多少度?”醫生回答:“41度”。運動員又問:“那麼世界紀錄是多少?”這裏的“世界紀錄”是個體育術語,專業性較強,運動員脫口而出用於體溫,雖然不恰當,但卻顯示出職業特色,也不無幽默感。又如,一個律師的兒子回家晚了,鄰居問他:“你回家晚了,會挨爸爸的打嗎?”他回答:“不會的,我爸爸是律師,如果要打我,我媽媽就會申請緩刑,再向奶奶提出上訴,就可以宣判無罪。”兒子生於律師之家,他的話語感染上了作為律師的父親所具有的職業特點,這真是“兵家的孩兒早識刀槍,木匠的孩兒會玩斧鑿”。在交談中,我們通過話語可以判定說話人的職業,如:“我感到,我們黨中央的領導同誌像醫術高明的醫生,把祖國前進緩慢的症結找到了。現在正在采取正確的治療方案,組織力量診治”。我們將這段話讓112名學生判定,有82%的學生認為這段話可能出自醫務人員之口。實際上,這是我國醫學科學家修瑞娟的一段話語。每個行業都有各自的話語特點,工人和教師的話語特點不同,戰士和農民的話語特點也不同。

籍貫。籍貫對話語的影響主要表現在方言上,方言伴隨著人的一生,正如賀知章所雲:“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一般人對鄉音都有特殊的感情,在話語交際中,我們憑口音就能辨別說話人的籍貫。方言的差別主要表現在語音、詞彙和語法上。上海人常常學蘇北人的口音說,“小三子,你家媽媽在哪塊?”以造成詼諧的氣氛。在閩方言中,“客人”稱“人客”,“拖鞋”稱“鞋拖”。“們”作為名詞複數的後綴,在普通話中隻用於人,如:“同學們,我們”,而河北槁(gǎo)城話中有“樹們、衣服們”的用法,廣州話有“書們,米們,肉們”的說法。在廣州話中,把“我先走”說成“我先行”,浙江溫嶺話說成“我走開先”。這些方言在語音、詞彙、語法上的分歧勢必會反映在表達者的話語中。

(6)性格。著名戲劇藝術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說:“人用以說話的語言就是一把了解他的性格的鑰匙。”老舍說過:“一個老實人,在劃火柴點煙而沒有點燃時,便會說:‘唉,真沒用,連根煙也點不著!’一個性格暴躁的人呢,就不是這樣,而也許會高叫:‘他媽的!’。語言體現了性格,屬於人物自身的‘印記’,這就是性格的語言。”再如,“多乎哉,不多也”、“君子固窮”之類的詞語是孔乙己迂腐書生的性格化語言。阿Q和秀才同樣是罵人,罵法不同,秀才用官話罵“忘八蛋”,而阿Q用俚語罵“媽媽的”。阿Q的求愛語言也是個性化的:“吳媽,我和你困覺,我和你困覺。”如果阿Q像現代青年那樣說:“親愛的密司吳,你是我心中的月亮,我要和你結為百年之好。”他就不再是阿Q了。

《水滸傳》中潘金蓮的話語:“我是一個不戴頭巾的男子漢,叮叮當當響的婆娘!拳頭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馬,人麵上行得人,不是那等搠不出的鱉老婆。”這段話語塑造了潘金蓮刁蠻潑婦的形象。

(7)修養。表達者的修養充分反映在他的話語中。《紅樓夢》中的寶玉和薛蟠就同一話題“女兒悲”吟詩,寶玉吟道:“女兒悲,青春已大守空閨”,言語文雅。薛蟠卻吟道:“女兒悲,嫁個男人是烏龜。”出語粗俗。這顯示出兩人文化教養的差別。愛姑在魯迅小說《離婚》中是一個生性潑辣,具有反抗性的農村婦女形象,她說:“我還有話要當著大眾麵前說哩,他那裏有好生氣嗬,開口‘賤胎’,閉口‘娘殺’,自從結識了那biao子,連我的祖宗都入起來了。”這種粗俗欠雅的言辭是缺少文化修養的表現。修養的高低不僅僅表現在話語的文雅和粗俗上,還反映在一般話語的風格和用詞上。某醫院的大夫告訴患者,有一二十種副食品應該少吃,工人聽了說:“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這不是叫我坐著等死嘛!”知識分子聽後說:“這也忌口,那也忌口,這不是叫我坐以待斃嘛!”表達同樣的意思,話語顯然不同,前者口語味濃,後者書卷氣足。黃宗英在《小丫扛大旗》中有一段描寫:她一見秀敏就說:“秀敏同誌,你那發言稿哪?”“啥鎬?”“講話的稿。”“講話還帶鎬?”“不用稿也得有個提綱吧!”“啥缸?”這兒的“稿”與“鎬”、“綱”與“缸”同音,秀敏在話語中連連弄錯,反映她文化程度的低下。又如:馬烽在《劉胡蘭傳》中有一段描寫:玉蓮不懂什麼是持久戰,她悄悄地問金香:“金香,顧縣長說的是什麼‘吃酒戰’?金香自以為是地說道:“你真是個笨蛋!連個‘吃酒戰’也不知道,就是喝醉酒打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