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諾心中大驚:“元帥的意思是,秦渝有朝一日會打起來麼,那我們該怎麼對付鬼麵修羅?”
林雲提劍而起:“怎麼對付?封將軍可敢隨我闖一闖熾焰軍營,去會會這位當世奇才?”
熾焰軍,將士來報:“轅門之外有一身著秦國戰甲的將軍求見元帥,來人自稱秦軍主帥林雲。”
卓言大笑,這場景無比熟悉,鬼使神差地問道:“他一個人來的?”
“不帶一兵一卒,身邊隻跟了一個隨從。”
卓言催促軍醫趕緊包紮,笑道:“好嘛!這是來找場子來了。”
燕十三一旁涼涼道:“你傷勢頗重,現在需要的是休息,你確定要即可見他?”
“他敢一個人闖熾焰軍營,我怎能避而不見?”
卓言擊鼓點將,大開轅門迎客:“都給我弓滿弦,刀出鞘,讓秦軍主帥看看大渝軍容。”他甚至還特意囑咐沐清,等會兒林雲入帳之際,一定要從斜刺裏一劍刺出。
沐清鬱悶到:“七爺,我習慣用槍。”
“不行!必須用劍,角度都必須和當日一模一樣。”卓言霎時玩心大起。
林雲帶著封諾策馬入營,側目而望,好嘛,這是在玩場景重現麼?夾道兩旁長槍林立,瞭望台上箭矢寒光。
林雲倒沒有像卓言那樣囂張地策馬而入,老老實實下馬步行,到了大帳之前,實在忍不住道:“卓將軍的待客之道,比林某好不到哪裏去啊?”
卓言並不出來,隻在帳中笑道:“我這是東施效顰!”
林雲正要挑開帳簾,三尺青鋒忽然斜刺而出,直取咽喉。角度、動作、時機、招式全都一模一樣。林雲一招擋開、哭笑不得:“三弟!你也太無聊了點兒!”
“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林帥不知道我睚眥必報的麼?”
那日,趁著秦渝二軍犒賞三軍之際,卓言與林雲各自抱了一個酒壇子來到山頂無人處,暢飲敘舊。二人勾肩搭背,笑作一團。
林雲捶他一拳:“你小子厲害,大哥輸得心服口服。”
“若不是大哥拖住宋將軍,小弟也沒那麼容易得手。隻可惜了宋將軍……如此善戰之人,卻未能有一戰正麵交鋒,當屬憾事。”
林雲眼睛亮亮的:“你可是把宋子期玩慘了,你可知他死前怎麼說的麼?他說,當世名將無出其右者,他日我也一定會死在你手上。”
卓言低頭,神色黯然。
林雲猛拍他肩膀:“喂,開個玩笑,何必那麼認真呢?”
卓言微微蹙眉。林雲發現手上沾染了些許血跡,關切道:“你受傷了?”
“沒什麼事。”
林雲把手伸出來給他看:“血都滲出來了,還死忍著,我幫你看看。”林雲幫他除下外袍,取了隨身的傷藥和棉布準備幫他重新包紮,看到他肩上被洞穿的槍傷血肉模糊,忍不住嘖嘖幾聲:“喂!”
“什麼?”
“你看這四周都沒人呢。”
“那又如何?”
“熾焰最近的營地離這裏有一裏路。”
“大哥想說什麼?”
“你現在重傷在身,肯定不是我的對手。”
卓言淡淡笑了:“然後呢?”
“你真是一點兒都不會照顧自己”,林雲重新幫他上藥包紮,口中卻嚴肅道:“你說我要是現在把你殺了,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覺,還能永絕後患?”手上使勁將裹傷的棉布紮緊。
卓言側頭悶哼一聲,忍著肩上劇痛認真點頭:“嗯。好時機。”
林雲將外袍丟給他,仰頭倒在草地上:“你膽子可真夠大的,傷得這麼重,也敢單人獨騎的跟我上山飲酒,我要是有心害你,今日你就沒命了。”
卓言單手舉起酒壇子,輕輕碰了碰林雲的壇子:“大哥不會的。”
林雲一骨碌爬起來,認真道:“你怎知我一定不會?我現在就殺了你。錯過今日,以後可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卓言一臉茫然,小聲道:“那……那大哥要不要試試?”
林雲盯著他看了半響,終於放聲大笑:“你那雙眼睛太無辜了,我下不了手。”
卓言嘻嘻笑道,“下不了手就喝酒,今日不醉不歸!”人生難得一知己,更何況二人的經曆本就相似,自然有談不完的話題。二人從天黑一直喝到第二天天亮,晨光乍泄之際,已是酒酣耳熱,眼神愈發明亮。
林雲仰頭,猛灌下最後一口酒:“我真慶幸,你不是我的敵人。我也真遺憾,你遲早是我的敵人!”他歪頭看卓言,眼神中三分笑意、三分冷冽。
卓言心中了然,澀然一笑,舉起手中酒:“今日飲盡壇中酒,他日再見,你我就是敵人!”語罷酒盡時,酒壇子應聲而碎。
刹那間,寒光一閃,林雲手中三尺青鋒出鞘,殺氣逼人。卓言一動不動。長劍最終劃開林雲的袍袖。
卓言神色倦怠,盯著那半截袖子猛看,破布飄飄蕩蕩、慢悠悠旋轉下落直至被風吹到山崖之下,終於消失成一個黑點兒。
林雲冷冷道:“今日你我割袍斷義,他日再見就是敵人。我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