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白白沒有猶豫,立即按照功法開始修行。
十年,隻有三千六百五十天,時間不等人啊。
修行此功,才能與天命相連,才有機會延壽。
何況人活著,最放不下的就是父母恩。修行此功,還有回去的希望。若是不修行,就真的是買了張單程票,永遠告別過去了。
功法是大儒修行時的記錄,記載得比較雜亂,但開篇的修行方法,便是與天地感應。
感應之法叫做“思緒歸心”。用偽科學的話來說,就是將腦電波盡量裝進心裏。
功法修行是玄之又玄的,一兩句也說不清楚。反正冼白白修行了半天,仍是不得其門而入。
冼白白靜心良久,突然眉頭抖動,悚然一驚。
“天地在哭!”當冼白白完全進入“思緒歸心”的狀態時,馬上就聽得天地在哭。而隻是略一感應,便已經明白了原因。
“天悲傷,地哀愁,隻因有人在欺天。”
原來在這個世界,修家的功法大多都是淩天之道,修行時自會產生一股欺天的戾氣。
而修家在修行過程中參悟天道,都是為了在最後一刻,抓住這絲領悟,踏天破界,修身成仙。
更有無數修家在修行之時抽奪靈脈,索求無度,拔大地之根。
天地怎能不恨。
深入感應之下,冼白白不由苦笑了。要想順利修成此功,必須要滅掉天下欺天、踏天、淩天的修家。
“嘿,也太難了吧。”冼白白融合記憶後,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中,有不少高高在上的修行者。
冼白白不由暗歎一聲。但腦子一轉,忽的想起:“在我那世界,自從宋朝的八仙之後,就沒聽說過還有哪些著名的神仙。
難道那位大儒的存在,逼得所有的仙家隱姓埋名了,又或是全都給……滅了?”
“既然別人能做到,那我也能做到。”冼白白隻是一垂眸,便眼放精光。“好男兒就該胸懷大誌,豈可被小小的挫折打倒。”
當即靜下心來,再次用心感應,但在片刻後,就被惡念壓得喘不過氣來。
“哎喲,修家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麼啊?
淩絕霸天,呸!執劍破天,呸!
踏天成道,呸!逆天為尊,呸!
什麼?還敢弑天?呸!呸!呸!
哼,呀呀呸的,既然如此,我便與你等不死不休。
功法無名,好,那我就將其命名為‘七呸訣’!”
冼白白細細感悟功法,一行字再次映入眼簾。功法之道:“人與天相融,我在即為天在。心與道相似,我之道便如天之道。”
“人與天相融,心與道相似。好!”冼白白哈哈大笑,嘴裏哼哼著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大聲叫道:“在這裏,我就是世界之王!”
冼白白大喜之下,張開雙臂,對著外麵的黑衣女子說道:“嶼兒師妹,到師兄跟前來,咱們抱抱。”
柔柔弱弱的黑衣女子翻個白眼,嘴角一撇,惡聲惡氣道:“想抱老娘,先積八輩子德吧。”
“哎喲,有個性,我喜歡!”見到施小嶼凶巴巴的樣子,冼白白笑著搖搖頭,隨即整整衣衫,走至女子身邊。一臉誠懇,兩眼深情的望著她道:“好男兒不僅要有壯誌豪情,還要有鐵骨柔情。以前的冼白白不懂憐香惜玉,就讓如今的冼白白來疼你吧。我的好師妹。”
施小嶼瓊鼻一皺,厭惡似的吼道:“滾!”
冼白白嗬嗬笑著走開,就在轉身的刹那,施小嶼的眼神立時變得溫柔了,哀怨的望著冼白白,微不可查的幽幽一歎。
在簡陋洞窟中休整一天後,冼白白拖起還在呼呼大睡的金不換,笑著道:“我功力恢複得差不多了,‘潮起潮生潮漲訣’正在潮升的階段。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該換個地方了。”
青牧穀,樹林中。
衛登科踩在幾具屍身上,抹著臉上的血跡。輕哼一聲:“師尊叫我倆來這兒,還真是來對了。
沒想到這些小宗門也有高手存在。看來此番真能磨礪自己。隻可惜昨日受了些傷,要不我早去找那小子算賬了。”
旁邊的衛及第也是咬牙切齒道:“那小子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活膩歪了。”
昨日身受重擊後,他身上的儒袍早已破碎。就連裏麵穿著的靈甲,也是裂痕遍布。
“噓,又有動靜,定是七竅八麵山的修士來了!”衛登科冷笑道。
“這次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衛及第殺氣騰騰道。
隻一小會兒,樹林中便開始躁動起來。時不時能聽到‘咩咩’的羊叫。
衛登科眼神一凜,警惕道:“二弟小心!狼來了!”
在離兩人不遠處,樹林中的一條險惡小徑中。鄒躬功正在瘋狂的跑著,在他身後,跟著一群長著獠牙利爪的綿羊。
“真是晦氣!”鄒躬功擦著冷汗,暗忖道:“從昨日開始就沒走過運,在這裏竟還遇上了‘披羊狼’。”
他拿起一張符篆,暗自思量著:“若是被這群狼逮住,不僅留不下全屍,臉也會被撕扯成碎渣。在我那個看臉的門宗,死後都會被人恥笑的。”
“好!妖孽,是你們逼我的。”鄒躬功惡狠狠的掏出符篆,往身上拍去。
隻見其身影一晃,竟出現兩個鄒躬功。其中一個徑直往前跑著,另一個在淡淡霧氣包裹中消失了。
狼群朝著‘鄒躬功’蜂擁而去,樹林中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他娘的,我要是排名前三的嫡傳弟子,這張符篆就不是‘分影符’了。
披羊狼,算你們走運。若我拿著的是‘破滅符’,定讓你們屍骨無存。”鄒躬功氣憤的說道,突然他眼皮一跳,在前方兩個黑影飄下。
鄒躬功僅是定睛一看,登時覺得全身發顫,慌忙跪倒在地,求饒道:“衛大仙、衛大神,放過小的吧。”
“看來鄒兄早知道我倆的來曆了,怪不得昨日看到我倆馬上就逃。”衛登科笑道。
“啊,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鄒躬功發覺說錯了話,立時磕頭如搗蒜。
“知道也沒關係。反正你也是個死人了。”衛及第冷哼道。
“別,別啊。我對兩位大仙還有用的!”鄒躬功慌忙說道。
“你除了有張漂亮臉蛋,還有什麼用,我們可不好男色啊。”衛登科不屑道。
“兩位大仙,這次來青牧穀試煉,肯定是來玩的吧。既然是來玩,總需要一個對‘七竅八麵山’十分熟悉的導遊吧。”鄒躬功立馬起身賠笑道。
“咦,這個提議不錯!”衛登科笑道:“那好。你就先說說那個冼白白吧?”
“那是七竅八麵山的‘三大怪胚’中,排名第三的‘賤胚’。
為人最是卑鄙無恥,偏偏功法高超。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必定是陰險毒辣,招招坑人。我認識不少修士都吃過他的虧。”鄒躬功趕緊答道。
“怪不得昨日看他癡癡呆呆的,原來還是一個扮傻充愣的壞種啊。麵帶豬相,心中嘹亮,唉……”衛登科搖搖頭,為自己看走眼而可惜,卻又道:“你剛才說這地方有三大怪胚,另兩個是誰?”
鄒躬功說道:“有一個怪胚是血黥門和天音門……”
“誒,我知道這個,一提就惡心,別說了。”衛登科急忙阻止道。
“哦,好的。”鄒躬功慌忙點頭道:“另一個怪胚是枯木門……”
鄒躬功話還沒說完,突然被腳下青草一絆,低頭時,還未有所防備,就見旁邊一朵嫵媚花猛地張開。花間生有利刺,根根銳利逼人。
鄒躬功大感不妙,趕緊朝後一退,卻又是被青草絆倒。
這次他小心防備,卻見青草柔柔弱弱,不見任何詭異。
鄒躬功正怪自己疑神疑鬼時,青草兩側突然生出鋸齒,猛地長大,拔地而起,宛若鋸子般突襲而至。
“巧雲花、婆惜草。”鄒躬功大吼一聲,手中兩團火球繚繞,倏然激射而出。
鄒躬功臉上驚慌無比,匆匆躲避之時,不由自主的淒厲大叫著:“這是‘色胚’的‘拈花惹草騷情劍’!”
*******
青牧穀的一處坡頭上。
冼白白一臉驚訝的望著施小嶼。
在施小嶼的劍下,幾隻樹妖身軀扭曲,在哢哢聲響中,全都碎成數截。
“師兄連這也忘了?師妹的劍法是由師娘親傳,據說是劍雲穀的劍訣。最是神妙!”金不換在旁邊解釋道。
冼白白還在盯著樹妖發愣,施小嶼徑直走過來,白了他一眼道:“走吧!”
離開簡陋洞窟後,冼白白在路上不時對女子調戲兩句。施小嶼雖然還是凶巴巴的,可是眼神卻越變越溫柔。
“內能整理洞府,外能殺妖除魔,這分明是‘修界好媳婦’的不二人選嘛。”冼白白立時涎著臉靠了過去,諂笑道:“我的好師妹,這劍訣能教教師兄嗎?”
施小嶼冷哼一聲,正要斥罵,小巧的耳朵卻突然一動,皺眉望向山穀盡頭。那兒正斷斷續續的飄來回音,隻聽得‘騷……情……劍!’。
施小嶼拉著兩人,手中‘鑽星梭’上玄光一晃,又是極快的靠近了山穀。
幾人隱蔽在草叢中向下看去,冼白白不由眉頭一挑道:“怎麼到哪兒都能遇見他們!”
下麵正是衛氏兄弟和鄒躬功三人。在他們對麵站著一個高瘦修士。修士一臉桀驁,看起來張狂無比。
鋸齒草與利刺花在空中一個回旋,緩緩落於桀驁修士身上。草纏腕,花臥肩,全都變作柔順的樣子。
施小嶼眼睛一亮,笑道:“是我師兄邵知之。”
“芝芝?”冼白白大是詫異的看著下麵。
施小嶼翻個白眼,不屑道:“不學無術!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知之’。他可是我枯木門中,通竅境的第一高手。”
“師妹,我早就想問了,你怎麼會去枯木門?”冼白白問道。
施小嶼臉色突然轉冷,再不理會。
山穀下。
“原來是枯木門的邵大哥,失敬失敬。”鄒躬功賠著笑臉道。
邵知之看著鄒躬功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不由疑惑道:“我以前認識你?”
“以前並未見過。不過邵大哥的靈寶‘拈花惹草騷情劍’,咱們七竅八麵山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就算是惡名昭彰的鬼道靈寶‘鬼手草’、‘噬魂花’也比不過呀。
據說邵大哥自號‘風流魔’,那是大大的了不起。”鄒躬功說著就伸出個大拇指。
“還是個識貨之人。”邵知之點點頭。
“那是,在下雖是出自看臉的門宗,平時也喜歡多讀書。什麼《菜蒲團》、《金品菊》等等好書,我都看的。
據說拈花惹草騷情劍的花、草之名,就是從某本名著中來的。”鄒躬功點頭哈腰道。
“嗬,還是同道中人。”邵知之眼睛一眯。
“那是,那是。”鄒躬功自得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