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婦人是顧瑞林的妻子楊氏,她控訴顧氏好賴不分。
顧氏卻冷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們的私心麼?你們插手我酒樓的生意,豈是真心為了我!不過是你們敗光了自己的產業,又想霸占我的產業罷了!天底下還有你們這樣的弟弟弟婦!”
楊氏不以為然道:“大姐這話是怎麼說的。你病著不能理事,那麼大個酒樓,總不能叫外人做主吧?我們是你最親的親人,自然要幫你看著這份產業的。你那酒樓的掌櫃夥計個個都是人精,見你這東家病了,以為有空可鑽,都偷奸耍滑,要不是我們替你管束盯梢,酒樓隻怕早叫那幫人給搬空了!咱們這麼勞心勞力,你不感激就算了,怎麼還說出這種話來,未免太叫人寒心了吧!”
她這一番話連珠炮一般,身後的那些顧家人趁機都唧唧歪歪地說起來。
“就是就是,要不是為了這個酒樓,我哪裏用天天早出晚歸的……”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們打理酒樓的時候一句話不說,隻不過是要她拿出點救命錢,就這般推三阻四……”
“還說是親戚呢,人家根本就沒把咱們放在眼裏,連剛來的陌生女人都比咱們親近……”
“可不,說話這麼難聽,倒好似我們要霸占她酒樓似的……”
這些人說話根本就沒有分寸,能有多尖酸刻薄就多尖酸刻薄。
顧氏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桑也是憤怒地瞪著這群人,拳頭捏得緊緊的,仿佛下一刻就會衝出去打人。
“你們都住口!”
知秀怒道:“還說自己是親戚,是最親的親人,顧夫人病成這樣,你們卻在這裏說這種話,是什麼居心?”
“哎,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說什麼了?”
“你是哪根蔥啊,我們顧家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別以為是賈正叫你來的就能得瑟,這裏是顧家,那賈正隻不過是個吃軟飯的……”
知秀沒想到他們不僅不收斂,反而更加冷嘲熱諷,大有她上輩子看到的某個充斥小市民氣質的城市居民的風采。
“夠了!”
關鍵時候,好久沒出聲的孫閻王突然大喝一聲。
“你們顧家的事,我沒興趣聽!我隻問你們一句話,三萬兩銀子,到底還不還?!”
一說到錢,顧瑞林和楊氏等人立刻都成了鋸嘴葫蘆。
知秀扭頭一看,顧氏已經躺在被上虛弱又急促地喘氣,便回頭道:“孫二爺,誰欠你的錢,你問誰要就是了。”
孫閻王嘿嘿冷笑,道:“錢麼,是顧瑞林欠的,不過我刀子都逼在他脖子上了,他也拿不出錢。反正那酒樓是姓顧的,我隻問顧家要錢,顧瑞林拿不出錢,便問顧夫人要!”
他走上前,阿桑立刻往他身前一攔。
孫閻王知道他身手好,不敢硬來,不過他也不肯就此示弱。
“不要以為你們叫個高手來就能賴賬!”
知秀道:“我們沒說要賴賬,不過冤有頭債有主,欠錢的是顧瑞林,顧夫人已經是嫁了人的女人,跟顧瑞林早已分家,顧瑞林的事跟顧夫人沒有關係。”
孫閻王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種鬼話也想騙我?!”
知秀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今天你人也打了,屋子也砸了,但是要錢,一分沒有,有本事,你就殺人啊!你不是孫閻王嗎?”
孫閻王被她激怒:“你當我不敢嗎?”
他手一揮,那些打手們頓時湧上來。
“阿桑!”
知秀一聲喊,阿桑立刻揚起兩個砂缽大的拳頭,還沒動呢,那些打手們便齊齊往後一退。
孫閻王頓時臉上火辣辣的,狠狠地瞪了一眼這些膽小如鼠的手下,那些打手們都心虛地避開他的眼神。
知秀嘲笑地看著他們。
有阿桑在,再來一倍人也打不過,孫閻王見人家軟硬不吃,知道今天是要不到錢了,但混江湖最要緊的是輸人不輸陣,當著手下們的麵,他當然不肯弱了麵子。
他心裏飛快地盤算了一下,對阿桑:“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我叫阿桑。”阿桑冷冷地回答。
“阿桑兄弟,也是顧家人?”
阿桑回頭看了一眼顧夫人,道:“我是顧夫人的義子……”
“好!”孫閻王突兀地叫了一聲,道,“看在阿桑兄弟麵子上,我今天就先放顧瑞林一馬!”
顧瑞林先是一驚,緊跟著又是一喜。
“不過——我也把話放在這裏,錢是一定要還的!我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再不還錢,就不要怪我孫閻王不講人情!”
他用手指了指顧瑞林,道:“顧瑞林,你記住了!”
然後他便大手一揮,叫了聲“走”。
一時間,打手們跟著他呼啦啦地退出屋子去,走了個幹幹淨淨。
“哎!哎!孫二爺……”顧瑞林倒是忙不迭地爬起來,可惜也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