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2 / 3)

我想起白天問過劉柯,她長住在昆明麼?家裏還有什麼人哪?

劉柯的回答是:她有一兒一女,但聽說,兒女同老人家有些生分——不知何故,並不常去,老伴也先她而去,晚景是比較淒涼的……

這樣的人物,晚景會淒涼麼?

我很懷疑,結合著網上刊載的內容,我一下子就梳理出來了,她應該是在1957年那場運動中遇了殃,原因是因為在痛批“馬論”時,她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聽說馬爾薩斯的人口論是反動的,但它究竟反動在哪裏呢?”結果她被劃為“右派”,下放到甘肅某地。那時她丈夫向景雲和孩子在昆明;一次,劉德偉等不及取得回鄉介紹信,就千裏迢迢輾轉來到丈夫和孩子此時的居住地昆明。她對著記者傾訴道:

“我認為景雲這一生,有一件事情對不起我,這就是我從甘肅回到昆明以後。在路上我一直都很興奮,想象著當我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他會如何欣喜地歡迎我。我一心要給他一個驚喜,事先沒有寫信,沒想到,見麵後他竟然這樣冷漠,讓我涼透了心,他不是我熟悉的那個景雲。”

但是,在另一篇文章中,劉德偉說,提起向景雲,他也遭遇了好幾件足以對他造成致命打擊的事,後來更是因為不願意和“右派”老婆劃清界限,被免去了在南京食品工業學院院長的職務,來到昆明後一直賦閑。而兒子的變化更加明顯——夫妻倆有一兒一女,兒子天生聰穎,但在那個時代,因為家庭的緣故,學習再好也不能上大學,連考兩次不中後,他宣布與父母脫離關係,但同樣沒有被錄取。“我們之間有隔閡,我想他也許恨我這個母親給他帶來太多的磨難,這不怪他或者我,這是時代造成的悲劇,我沒有成為一個好母親。”

她曾多次想到了尋死,她吞過鋒利的碎玻璃,還有一次吞下了瓶塞和碎鋸條,甚至還曾在街上故意跌在一輛飛馳的小轎車前。“但很奇怪,這些一點都沒有傷害到我,這讓我很迷惘,難道我的生命前麵還有什麼在等待著非要我活下去嗎?”

——嗬,原來如此!這位看似優雅、淡定的老人,竟遭遇到如此巨大的衝擊,難怪,有個叫“蠍子”的網民對這篇訪談文字貼了個帖子,說:

在我看的這部書稿裏,作者略去了一個細節,在她和一個媒體的談話中卻有涉及。原話是:“……我一心要給他一個驚喜,事先沒有寫信,沒想到,見麵後他竟然這樣冷漠,讓我涼透了心,他不是我熟悉的那個景雲。”劉德偉對媒體說:那天早晨,當向景雲突然看到妻子出現在麵前時,遲疑了一下,然後告訴她,如果沒有有關單位的介紹信,按照規定,“YP”不能住在家裏。

這位“蠍子”網民真有趣,他用了“YP”這兩個字母——這是誰說的呢?看來不像是向景雲;那麼,它是代表什麼意思呢?右派麼?如果是,其意就是“沒有組織許可,即使妻子也不能留住在這兒。”——是這樣麼?難道YP是妻子Wife的代名詞?不像啊。

接下去,又見一個帖子,批語是:

劉德偉說,那天早晨,當向景雲突然看到妻子出現在麵前時,遲疑了一下,然後告訴她,如果沒有有關單位的介紹信,按照規定,“右派”不能住在家裏。

這樣看來,YP是“右派”的縮寫了,可轉念一想,也不對啊。眾所周知,右派是the Right;而右翼:the right wing;至於拚音的縮寫,就更不靠譜了,一點跟YP不沾邊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