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話?盧七爺何出此言?”相較盧七,容三爺平靜太多。他盯著盧七看了一陣,忽然歎道。“我未料到七爺的執念如此之深。我本想帶您回府,讓合適之人為你將往事一一道來。我作為容家之人,理應不破壞盧家逝者的名聲,然而您實在冥頑不靈。就隻有由晚輩先說明一二。”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辯白。”盧七硬氣地撇過頭。
“好。”容三爺點點頭。“盧家原本是盜墓之家,先祖發誓再不動洛陽鏟。然而興許當真是承襲一脈,血肉相連。盧家大爺對玉石古董感興趣得很。他四處收羅那些古物,樣樣仔細推敲盤玩。”
“那又如何?”
“本該隻是雅趣,然而盧家大爺忽然不滿意於購置古董。因為當時貨市極亂,他時常因為買到贗品也大發脾氣。甚至寫信跟容家當家抱怨。當時的容家當家,也就是我爺爺並未在意,隻以為他愛物成癡,隨意安慰他兩句。說是雅趣雖能消磨時間,但怒氣傷神。本以為就這樣過去。一日,盧家想在山中僻出來一座避暑住地。工人們挖法不得當,一方山體竟垮塌下來。垮塌之處露出一座古墓牆麵。盧大爺好奇得很想打開看看。盧二爺、盧三爺想起祖訓叮呤他萬不可打開墓穴,而且此墓牆麵繪彩異常精致,墓主人怕是大有來頭,唯恐生出什麼禍端。草草讓工人收了工。”
容三爺仰頭回憶那段時時聽得的往事。
“但也不知是心魔還是甚。盧大爺那日輾轉不能眠,起來後還同妻兒抱怨。家人全當他是對古董一時癡迷。盧二爺甚至在同我爺爺的去信中拿此調侃了幾句。當時我爺爺還是未在意。可誰知曉也許是魔根深中,盧大爺竟私下買了洛陽鏟,找來些閑散的盜墓人一同挖開那陵墓。陵墓挖開之後,他發現裏麵陪葬之物甚多,雖極為罕見,但時代相隔並不久遠。確切說,這墓也不過幾十年光景。他失望而歸,那些東西倒是便宜了同去的一群人。”
容三爺說到此,吸了口氣才繼續道。“他回去後唯恐兄弟責怪,暗自在盧家祠堂中悔過三日。沒過多久家中孫兒出世,他飴兒弄孫將這事拋諸腦後。”
“騙人。”盧七頹然退了退。“我大哥對祖訓知之甚深,他自幼便循規蹈矩,不可能做出此等違背祖訓之事。”
“都說了。許是心魔作怪。盧大爺一生做事從不出格,萬般都有規矩,事事時時謹慎,然而哪知一次破戒卻惹來大事。又過了些年,盧大爺正當春風得意之時,忽然一日官府忽然張貼告示,說是捉到一名賣皇城內之物的盜墓賊。一看那人性命畫像,盧大爺方知那是多年前那日與他同開古墓的男人之一。他頓時慌了神。但過了幾月,仍未有官府傳喚,他當那人犯的是別的案子,與那日之事無半點關係。遂放下心來。”
“口說無憑。你隻是說著出生前發生過的往事。這些往事你如何知曉,哼,不過聽你容家之人說起。”盧七怒得雙眼充血,胸口上下起伏,猛烈喘氣。
“七爺勿怒,且聽我說完。哪知又過一年,東窗事發。官府依循那男人指認,又抓出另一些人來。這些人一口咬定盧大爺是背後指使之人,還說當日多半陪葬品為盧大爺所得。官府自然招來盧大爺對質,然而他一張嘴哪說得過十幾人。”
容三爺搖搖頭,繼續說道。“也是在那日堂上他方才知道那日所挖的是一名皇室遠宗之墓,朝廷本未多加留意。哪知那宗親的孫子輩一日突發奇想去祭奠,哪知發覺古墓所在的山崩塌不少,墓門大開,裏麵的東西洗劫一空,自然大怒。回朝後向皇帝哭訴此事。宗親眾多皇帝本不想多管,但那人在朝中頗有勢力,認為此事傷及皇家臉麵威嚴。遂命當地官員速速查明。那些被拘押的盜墓人知道此事後知曉死罪難逃,頓時將怒氣皆發在盧大爺身上,眾口鑠金,雖未在盧家搜到陪葬品,但畢竟事過多年,也難以認定盧大爺的清白。”
盧七的臉色已是漲紫,他杵著拐杖的手抖了又抖。
容三爺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盧大爺被審訊一事,哪裏瞞得過盧二爺盧三爺。盧二爺又驚又怕又怒心知此事難以了結,還可能禍及全家。他們年齡也大,倒是無所謂。但年輕壯年的兒子媳婦們還有尚牙牙學語的孫兒孫女該當如何。盧大爺雖被收押,但在當地多年做盡善事,獄卒很是同情他的遭遇。他連夜在獄中寫信讓獄卒拖人送去給我爺爺。爺爺也是大吃一驚,悔恨當日未多加勸阻。忙利用商場官場人脈疏通。”
“過了一月,盧大爺被放回家,眾人皆是鬆了口氣。然而事情並未完結。那位宗親得知領頭開墓之人竟被放走,震怒不已,又到皇帝跟前一陣哭訴。皇帝怕他心生怨恨擔憂此事影響朝局權利平衡,派出飛驥帶著聖旨,嚴令盜墓者及其家眷皆斬。盧家三位爺知道自己難逃一死,用盡全力,而我爺爺也從旁疏通一二,希望能免去稚兒死罪。周旋良久,仍不得法。”
“你便是說他們是自盡而亡?”盧七顫聲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