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賊的可不是我們容家人。盧家出事之後,爺爺便將盧家那枚鏤雕蟠龍璧尋來,供奉在容家祠堂。那夜您夜探容家,不敢點燈瞧個仔細,順手一摸,帶走的是容家那塊。您當時雖不如現在年事已高,但眼力已不行。看不清玉璧上的究竟是容還是盧,於是你將玉璧泡過水,洗去上麵銅沁,結果發現竟不是盧家的那塊,於是憤而丟棄。我說的,對與不對?”
盧七咧嘴一笑,拍手說道。“好好。不愧是容三爺,說得猶如親見。”他收住笑臉,冷冷哼道。“我盧家之物,決計不可留在容家。否則玷汙了先祖祠堂不說,也對不住我死去的三位哥哥。”
他們七兄弟三名早夭,他年歲最末,那時雙親皆已過世,長兄如父,另兩位哥哥也對他愛護有加。兄弟情深,哪能容忍兄長含冤而亡。
“七爺何須大動幹戈。若想討回玉璧,隻言片語即可。容家必定雙手奉還。”
“免了。我可不想我盧家寶物被你這群背信棄義之人的子孫玷汙。”盧七一擺手,說完猛咳了幾聲。
“七爺不必大動肝火。您家玉璧還在我容家祠堂受過幾年香火,若說玷汙,那不早成了汙物。”容三微微一笑。
盧七聞言怒目圓睜。“你……”。
“七爺莫急。”容三輕聲說完,頓了頓又道。“您何必句句與我爭鋒相對。要知道你我兩家淵源頗深,當年親如兄弟,即使決裂也不至於搞成如此田地。何況,當年是非曲直怕是不如七爺所想那般。您當年到武當學武,事出之時並未在家裏,又何必言辭鑿鑿。若我容家真如七爺所言對盧家有所虧欠,甚至乃當年盧家血案之元凶,我容某不用你押,自去雲霧山腰的盧家祖墳自刎謝罪,濺血於盧家眾人墳頭,以平眾怨。”
“巧言令色。”盧七重重杵了杵拐杖,高聲喝道。“我盧家當年乃浙中巨富,雖先祖是盜墓賊出身,當時卻也是一代樂善好施的人家。當地居民無不稱道,說到盧家三傑,無人不敬仰,無人不豎起拇指說個好字。因先祖有訓,我盧家一直與你容家交好。當年,我兩家同時涉足布匹買賣,我大哥唯恐生出間隙,特意寫信給你容家當家,也便是你那心狠手辣的爺爺,希望商行上的摩擦,不影響兩家關係。容家當家欣然應允,兩家還訂立婚約,約定孫子輩的幾樁聯姻美事。”
他說得過急,一口氣接不上來,緩了好半晌方說道。“後來容盧兩家在布匹生意各有千秋。再後來官府頒出一道榜文,招募浙江一帶有名布匹商人,眾多家中隻選一名賜下官袍成了皇商。你容家雖然多有周旋,但也名落孫山。而我盧家卻脫穎而出,雀屏中選。我大哥很是高興,你容家當家雖勉力道賀,但心中終是生出不滿。兩家之後的關係轉淡。倒是我那大哥傻傻的想著孫女兒的親事,一心想將孫女兒許配你大哥。又過一年,容盧兩家關係稍馳,盧家人都當此事已過去。”
他說到此哼哼冷笑。“哪知,忽有一日,我盧家被官兵所圍,說是要緝拿我大哥。笑話。我大哥一介儒商,能犯下何等過錯需要朝廷緝拿。重兵圍困之下,我那三位哥哥定是羞憤蒙冤才上吊自盡。可憐我那三位嫂嫂隨夫君去了。我那幾名侄兒侄孫不知去向。我聽到消息匆匆從武當趕回,見到的隻是停在義莊的屍首。一月後,皇商的差事自然而然的落到容家頭上。你說,我盧家為何被重兵所圍?我本不想牽涉到你容家,但多年明察暗訪之下,終在十一年前查明盧家被圍前一日,官府守門的衙役親眼見你容家當家匆匆到官府一趟,入夜之後才匆匆而走。你說,不是你容家誣陷,又是何人?”
他越說越怒,喘不上氣,兩眼一翻,險些暈過去。
容木翠三人望向容三爺,後者搖了搖頭。“七爺所說多是臆測。往日有些事,七爺出門在外求藝並非一目了然。”
“荒唐。”盧七已是怒極,抖巍巍舉起拐杖。“我說的若都是臆測,你也不過是從你爺爺那裏聽來的謊話胡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