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1 / 3)

正忙於接待國務總理張景惠的野副昌德突然接到下屬報告,說甘粕正彥在他的辦公室等他。野副昌德吃了一驚,這個神秘人物總是事先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偷襲式地到來。他一時猜不透他此來何幹,但對甘粕正彥,他是絕對不可以怠慢的。

當野副昌德趕到自己的辦公室時,甘粕正彥和徐晴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他了。野副昌德畢恭畢敬地給甘粕正彥敬了一個軍禮,說:“前輩辛苦了!”

甘粕正彥也站起來,很隨意地還了個禮,他指著徐晴向野副昌德介紹,說:“這位是弘報處的徐晴處長,總務廳星野直樹廳長的得力助手。”

野副昌德說:“我早聽說過,很能幹的女性,與川島芳子齊名。”這是對她的最高評價了,徐晴口中說“過獎”,臉上卻是沾沾自喜的表情。

甘粕正彥又補了一句:“她有國務總理舅舅的背景。”

野副昌德“噢”了一聲說:“你舅舅正在這裏視察,今天要到野戰醫院慰勞傷兵呢。”

甘粕正彥打量著野副昌德,笑吟吟地誇獎道:“你就任東邊道討伐司令後,這兩年幹得不錯,特別是你消滅了楊靖宇,使你在日本本土和滿洲一夜成名,成了日本的名將之花了。”

野副昌德一邊請甘粕正彥二人坐一邊說:“謝謝前輩鼓勵。”

上茶後,野副昌德說:“請二位先洗漱一下,吃過早餐再請教甘粕先生幹什麼。雖然下了一場雪,雪一化,山裏更美,如果甘粕先生有興趣,我可以陪你們上羅通山去玩玩,那裏的瀑布真壯觀,世人還沒見識過呢,據說那是羅通掃北的古戰場,從前,楊靖宇在那裏出沒,現在楊靖宇殘部退到蒙江、撫鬆去了,這一帶相對安全了。”

甘粕正彥卻沒接受他的安排,堅持說:“先談正事,我可不是來遊山玩水散心的。”

野副昌德隻得說:“有事吩咐晚輩就行了。”

甘粕正彥直奔主題,問:“白月朗去柳河走了沒有?”

怎麼問起白月朗來?野副昌德有點納悶,甘粕正彥會是追蹤大明星而來嗎?什麼用意?野副昌德告訴他:“白月朗是今早晨六點走的,我特別派了一個中隊去送她,請老師放心,滿映的大明星不會有一點差錯的,我夫人昨天和白月朗一起照了相,高興得半宿沒睡著覺。”

甘粕正彥看了徐晴一眼,說:“周到,夠周到的了。”

野副昌德聽不出是褒獎還是應付,就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既要給總理大臣麵子,更要給前輩麵子呀。”

甘粕正彥很平靜地問他:“現在追白月朗,還來得及嗎?”

野副昌德誤會了,說:“她去一兩天,接了舅舅就回來。”意思是甘粕正彥不必鞍馬勞頓親自去追。想想這話不妥,又馬上更正,“不過,老師也想去的話,追上也容易,派摩托車就行了,不過那太辛苦了。”

徐晴也說:“理事長不必親自去,我代勞去就行了。”

甘粕正彥又問:“白月朗的皮箱,也帶走了嗎?”

這問話似乎多餘,哪有旅行箱不隨主人走的道理?野副昌德突然注意到甘粕正彥的神色不對,這才覺得有點嚴重,他目視著甘粕正彥問:“是呀,這……有什麼不妥嗎?”

甘粕正彥下達了指令:“你立即派快速部隊,馬上去追趕,不能讓白月朗進山,特別是那個箱子,更不能落到抗聯手裏,箱子裏裝的是共黨給山裏運送的藥品。”

野副昌德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呢?她、她是張景惠總理帶來的人,又是甘粕先生視為驕傲的滿映明星啊!怎麼也不可能把她和山上的抗聯聯係起來呀!”

甘粕正彥一字一頓地說:“可她是中國人。”

徐晴不高興了說:“我也是中國人啊,滿洲人啊。”

甘粕正彥衝徐晴一笑說:“像你這樣的滿洲人,畢竟不多呀。”

野副昌德感到了事態的嚴重,便吩咐門口的護兵馬上命令後藤中佐到他這裏來。護兵得令跑去。

甘粕正彥並不滿足於追回白月朗和藥品,如果可能,最好掌握好契機,等白月朗與山裏胡子接上頭後,一舉殲滅。這才是甘粕正彥一整套“放長線釣大魚”的妙計的圓滿結局,所不同的,是角色的變換出乎意料,甘粕正彥絕沒想到充當交通的會是白月朗。她因為單純而被人利用,還是出於對梁父吟的愛而自願為他冒險?抑或是她本來就是共黨諜報人員?甘粕正彥認為第三種可能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是第二種,她是梁父吟的崇拜者、愛情的俘虜,甘願為他驅使這也是言之成理的。

尋求甘粕正彥所說的契機,野副昌德認為不太可能了。他說:“白月朗本來應當在柳河下車,她到了通化再折回去,已經錯過了與胡子接頭的時間。當然,能碰上更好。”

最起碼不能讓藥品落到抗聯胡子手裏。否則甘粕正彥將貽笑大方,那才叫賠了夫人又折兵!甘粕正彥親自提供抗聯急需的緊缺藥品,送上門去,又弄得雞飛蛋打一場空,這可成了諜報係統一大笑話了。

野副昌德弄不懂甘粕正彥內心究竟是怎麼想的,說:“一旦追上,如與抗聯接應者遭遇,肯定會交火,萬一……必要時……”他吞吞吐吐,話沒說盡,意思卻到了。

徐晴聽明白野副昌德的意思,她看了一眼甘粕正彥,也是用試探語氣說話:“我覺得不要玉石俱焚為好,白月朗是個難得的天才,回避了‘是甘粕正彥心上人’的敏感說法。”

甘粕正彥的話證明了徐晴的判斷。甘粕正彥說:“白月朗是被利用的人。她有一個好父親,當著新京一國高校長,兼著建國大學教授,是建大總長作田莊一在牛津大學的同學,又是滿洲國協和會副會長,這人是日滿親善的表率。”

野副昌德明白了,甘粕正彥雖然沒直接給白月朗打保票,迂回一下,這個保票更值錢。

這時一個滿臉刮得紫青的小個子軍官跑過來向野副昌德敬禮:“後藤中佐領受軍令!”

野副昌德命令道:“你親自率領你的快速部隊向柳河、五道溝方向追擊,不惜一切代價,追回山本少佐護送的幾個人,特別是行李。如果遇到抵抗或抗聯接應,就地消滅。”

後藤中佐敬禮說:“遵令!”

野副昌德又補充了一句:“對那個女電影明星,不要傷害,要加以保護。”

後藤問:“她如果拒捕呢?”

野副昌德看了甘粕正彥一眼,不悅地吼道:“我讓你把她請回來!沒有什麼拒捕可言!”

後藤雙腳一並,又是“哢”的一個立正:“遵令!”跑步走了。

雖然按甘粕正彥的指令辦了,野副昌德也怕麻煩纏身,說:“白月朗是張景惠的貴客,半道抓回來,白月朗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張景惠一定會給她撐腰,這種事,怎麼對國務總理說呢?”

甘粕正彥早想到了這個麻煩,說:“辦法隻有一個,絕對不要對他透露半點風聲,等事情完了再說。”這話既是對野副昌德的指示,也是給徐晴的禁令。

野副昌德點了點頭,徐晴也沒表示異議。

三馬路後街空屋的秘密揭開,是在楊小蔚走後的第二天中午。張雲岫帶幾個同學找了慈善會,說有一個大夫自殺了,身後寂寞,沒親人更沒子女、錢財,請求慈善會給出一口棺材,草草埋葬了。這家慈善會是洋人開的,主持人是意大利傳教士,答應得挺痛快,派了一位牧師跟到出事現場,張雲岫堅持偷偷盛殮,運到郊外萬人坑一埋了事。慈善會的牧師不肯,這畢竟是非正常死亡,他怕日後有麻煩,至少請保甲長出麵,張雲岫百般不肯,最後達成妥協,連保甲長也不驚動,但房主是繞不過的,就隻告訴駝背房主一人。

他們去買棺材後,膽小如鼠的房主怕惹火燒身,還是屁顛屁顛地報告了保甲長,保甲長一見出了人命案,又報告了警署,事情鬧大了,張雲岫還一無所知呢。

房主膽戰心驚地守候在屋門口,有幾個警察和保長也站在門外。由於左鄰右舍都認出了死者是開濟眾鑲牙院的大夫,夠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保甲長和警察署都不敢處置,一層層報了上去,他們隻負責看好現場。

房主是個駝背老頭,幹瘦,豬肚子臉上滿布核桃皮紋路。他不斷地向警察和保長解釋,說:“隻是租給他房子,房租還沒吃上一分呢,卻遭了這橫事,人若倒黴,真是喝涼水都塞牙,我怕惹上官司。”

保長一點不同情,反倒說:“腳上泡是你自兒個走的!租房子這麼大的事,敢不通過保甲長?也太沒王法了!”

一個胖警尉說:“死的這人可不是個平頭小百姓,街坊鄰居不都認識嗎?他是大夫啊,死得這麼蹊蹺,日本人能不當回事嗎?方才本來是報給警察署的,卻驚動了憲兵隊,連他們也要帶法醫來驗屍呢,看來這事要鬧大,說不定有啥背景。”

這一說,駝背老頭更害怕了,說:“這不是沒事找事嗎?早知這樣,一把火燒了它也不能往外租啊!”

一個警長對“駝背”說:“一會兒法醫來,屍檢若不是謀殺,沒你的事,查出事來,你非連帶吃官司不可。”

駝背老頭拍著大腿喊冤:“這真是飛來的橫禍呀,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呀!”

駝背老頭怪保長多事,他說:“本來慈善會的人都出麵了,還帶來幾個穿建國大學製服的大學生,他們給鍾大夫買棺材去了,他們承諾要來盛殮他。可保長、胖警尉非堅持報憲兵隊,看熱鬧的不怕亂子大,這不是坑我嗎?”

這時一陣汽車聲傳來,憲兵隊到了,幾輛軍車停在後街口,從車上下來一群日本憲兵,為首的正是岸信石齋大佐。

岸信石齋帶人直接進了屋子,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七竅流血的鍾鼎,一下子就認出了死者是誰,他與助手簡單交換了看法,他判斷隻有兩種可能,自殺和被他同黨所殺。如果是自殺,肯定是心理壓力過大,怕完不成憲兵隊交給他的使命,也許也恐懼自己人饒不了他,如果是抗日組織下手,就更順理成章了,鋤奸的事是常有的。他讓助手把酒瓶子、酒杯、飯碗都帶回去檢驗,看是什麼毒藥,然後才揮手讓法醫上前拍照、屍檢。

岸信石齋轉身來到外麵,問:“誰是屋主?”

駝背老頭趕緊上前說:“太君,我是,我是。鍾大夫死的事可和我不沾邊啊,早知道這樣,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租啊!”

岸信石齋勒令他:“閉嘴!不問的不準說。”

駝背老頭忙哈腰,快彎成了蝦米,“是,太君!”

岸信石齋問:“鍾鼎租這房子幾天了?”

駝背老頭說:“也就十天吧。”

岸信石齋又問他:“看見鍾大夫領什麼人來這裏了嗎?”

駝背老頭搖頭,“沒有見過,哪敢亂說。當時鍾大夫租這小黑屋是要當藥品倉庫,這本不是住人的房子。”岸信石齋舉目望去,這屋子隻有一扇小窗戶,屋裏光線不好,陰冷潮濕,確實不像租了住人的。

岸信石齋想了一下,想到了楊小蔚,這人失蹤得很蹊蹺、也很利索,早引起了岸信石齋的懷疑,就問駝背房主:“當初是鍾鼎一個人來租房,還有沒有一個很年輕的女學生一起來過?”

駝背老頭搖頭,說:“我沒看見,可不敢瞎說。”

這時那個胖警尉插了一句:“這老頭說,有幾個建國大學的學生大清早就過來了,要發送鍾大夫。”

岸信石齋眼一亮,心裏一動,職業的敏感提起了他的高度警覺,這可是不能放過的線索,岸信石齋忙問:“人呢?人在哪裏?”

“聽說上棺材鋪選料板去了,一會兒就能回來。”岸信石齋半信半疑,很可能是鍾鼎的同黨露麵了,但又不像,如果是真的,隻說明一點,鍾鼎還沒被自己人識破,當然也就不可能被鋤奸,否則,怎麼可能既處決了變節者又替他發喪的道理?怎麼想,岸信石齋都覺得有點怪,不合邏輯。他擰著眉頭想了一陣,寧信其有!他下令撤,憲兵隊所有的人全撤,車也開走!這裏隻留一個便衣,還有駝背老頭,可以在這等著,不準泄露憲兵隊來過的事,其餘的軍警、保甲長全撤。

駝背老頭想盡快脫掉幹係,自然一口應承,說:“太君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瞎說呀。”

憲兵隊、警察呼啦一下全撤走了,遠處看熱鬧的街坊也被轟走了。

白刃打發張雲岫帶人去為鍾鼎盛殮屍體的事向上級報告一小時後,他接到通知:“馬上到建大人工湖畔去會見上級。”

這時是早上,白刃還沒吃早飯,他腋下夾一本厚厚的《日滿詞典》,腳步匆急地來到人工湖畔。湖中的荷葉已半枯,呈現一種寒塘野瀆的衰敗味道。湖心亭和堤上間或有師生在練柔道,有的在高聲背誦日語。

走到建大銘文碑前,白刃停下,四顧張望,沒有別人,卻發現他父親坐在長椅上,手裏拿一本線裝《論語》在看,眼睛卻一直瞟著白刃。

線裝《論語》可是與上級接頭的暗號啊,難道……這個一向為自己鄙棄的漢奸父親竟是自己的同誌?更不可思議的,他居然是上級?白刃簡直是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驚愣地發著呆,竟不知如何是好。

父親一直盯著他,還拍了拍手上的《論語》。白刃從茫然中醒過來,從褲袋裏也掏出一卷《論語》來,然後向白浮白走去。

二人相視良久,白刃不得不開腔對暗號了:“孔子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是愚民政策嗎?”

白浮白笑吟吟地說:“古文沒有標點,斷句是後人的事。”

白刃接下來問:“那這句話也有另外的斷句法嗎?”

白浮白說:“當然。假如這麼斷,意思就完全相反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簡直是對傳統的根本性顛覆!白刃拍手道:“妙,這才是孔夫子的本意吧。”

暗號對完,白刃激動極了,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這怎麼可能?太具戲劇性,又太具諷刺意味了!這麼多年來,白刃一直以其父為恥,甚至恨過他,天哪,他居然是他們的大掌櫃的!真是對麵不相逢啊!他偽裝得太巧妙、太不易被識破了。

白浮白站起來,背著手與兒子沿著湖濱漫步,他對兒子的諸多感慨似乎無動於衷,時間緊急,來不及敘談這些了,若不是緊急關頭,他也不會直接來找白刃。

這倒是,白刃的直接上級一直是梁父吟,他出事後,現在是開綢布店的老龐接替啊。

白浮白對兒子的感慨和驚訝無動於衷。長話短說,白浮白說:“你馬上趕到三馬路去製止張雲岫他們,斷然不能為鍾鼎收屍。”當他知道是白刃作出這決定後,他幾乎憤怒了,現在當白刃的麵,還不忘罵他蠢,愚蠢之至!

白刃很委屈,他為自己解釋說:“楊小蔚哭得淚人似的,她大義滅親,除掉了自己的丈夫,她唯一的要求是給鍾鼎一口棺材,能說過分嗎?這還不該答應嗎?這是起碼的人道吧?”

白浮白板著臉說:“如果為了給叛徒、死人一點‘人道’,卻搭上我們幾個同誌,這人道的賬又該怎麼算?”

白刃還存有僥幸心理,說:“不至於吧?楊小蔚說停屍的小屋很僻靜,平時不住人,不會有人發現。我再三叮囑張雲岫,千萬不可驚動四鄰,買口棺材,悄悄運出城去埋了。”

白浮白卻不這麼看。他說:“鍾鼎的失蹤,憲兵隊必然是大張旗鼓地搜尋,鑲牙院一帶密探少不了。況且,往城外運棺材,能不引起街坊鄰居和保甲長的注意嗎?誰死了?怎麼死的?保甲連坐很厲害的,街坊都有幹係,誰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以為這是拖出去一條死狗、死貓啊?”

白刃這才服氣,自己是欠考慮。他當時同情楊小蔚,這“人道”其實也是給楊小蔚的心理安慰。

白浮白說:“我認為,即使要辦這事,也不能一下子出動我們好幾個人!通過慈善會不是更穩妥嗎?”

白刃倒是囑咐他們通過慈善會了。他問白浮白:“那怎麼辦?製止怕來不及了。”

“即使來不及,那也要盡力去挽回,一旦建大四個學生同時被捕,就會直接危及地下組織。迄今為止,隻有建大這個堡壘是最隱蔽的,因為是在他們的寶塔尖上。”

白刃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答應馬上去辦,而且要親自出馬。白浮白這才放下一半心來。

後藤中佐的摩托車快速部隊一陣風暴般駛出通化城門,卷起衝天塵煙。街上的行人、小販嚇得四散逃走。

危險正一步步逼近白月朗,但她一無所知。白月朗四人走在進山國道上,他們坐同一輛軍車,白月朗和馮月真坐前排,張雲峰和楊小蔚坐後麵,白月朗帶來的三道梁皮箱放在張雲峰腳邊。

護送白月朗的車隊進入了兩山夾一穀的地方,兩側懸崖如刀劈斧剁的一般,垂直聳峙,是造山運動把岩石的斷層呈斜方向拱出地表,地質構造曆曆在目。公路宛如一條帶子纏著山根逶迤而去,仰望天空,隻是窄窄的一條縫。

白月朗仰頭望著說:“這地方真險,天隻剩一條縫了。”

“你說對了。”馮月真告訴她,“這地方真叫一線天。”

白月朗記憶深處某種似有聯想信號,一線天?這名字有印象,她好像聽過。張雲峰便忍不住提示她:“一線天赫赫有名啊,當年楊靖宇在這兒打了個漂亮的伏擊戰……漢奸邵本良團和東邊道日本討伐隊兩千多人幾乎全軍覆沒。”

馮月真忙踢了他一腳。誰能保準開車的日本人不懂中國話呀。也許是神經過敏,馮月真注意觀察他,似乎真有反應,從後視鏡裏觀察著他們。

張雲峰忙改口說:“關東軍雖說吃了點了小虧,可後來還是報了仇,把楊靖宇擊斃了。”

鬼子司機咧開嘴說:“楊靖宇,厲害,他打死我們的人太多太多了,他應該死!”這家夥果然聽得懂漢語,好險!張雲峰不敢多嘴了,三個人都裝著看風景,不理睬日本司機。

在同一條山路上,後藤中佐的摩托隊正疾馳而來,遠遠的,他已經看見進入山穀的山本車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