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們正準備在一個小鎮上投宿。
天色漸暗,晚霞的餘暉鋪滿天際,殷紅中透出淡淡的金色,光影如波。
錦裝繡屏,穆穆春遲。
水依然坐在桌旁,怔怔地握著筷子。隻聽一聲脆響,木筷從中折為兩段。
無人開口。
紅綃看了她一眼,又取來一雙,默默遞到她手中。
半晌,水依然忽然道:“紅綃,你帶她們先回宮去。”
紅綃一驚:“宮主,紅綃不走!”
“這種時候,隻有你能代替我主持大局。”
“可是屬下不能看著宮主一個人去冒險。”
“冒險?”
紅綃遲疑半晌,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追上他而又不能殺他,最後受傷的,一定是自己。”
水依然竟沒有動怒,淡淡一笑:“紅綃,最了解我的人,果然是你。”頓了頓,又道:“但,這是命令。水寰宮的規矩,違抗宮主之命,隻有一個結果,不過,我可以選擇將你逐出水寰宮。”
紅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許久,終於低下了頭:“是,宮主。”
第二天一早,紅綃去敲水依然的房門,卻發現她已離開。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所有的東西都在原位,全然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紅綃歎一口氣,去吩咐十二傾波使準備出發。
水依然一聽到關於南宮踏月的消息就失去理智,她早已習慣,但這次明明與南宮踏月無關,她仍毫不遲疑地趕去,甚至不肯多帶一個人,又為了什麼?
或許,她從未看清過,對於晏秋塵個感情正在開始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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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人下了樓,正要結帳,客棧門外又跨進一個少女,翠衫俏顏,眉眼彎彎。
紅綃無意中瞧了一眼,隻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沒想起來在何處見過。隻聽那少女道:“老板,替我準備些幹糧,路上帶的。”
不過,她此刻根本沒有心思多想,招呼十二傾波使便即離去。剛出門,忽然看見門外幾步遠處,靜靜站著個一身黑衣的男子,腰間一支翠笛,額間一道疤痕。
她猛然憶起,這人是天隱樓的護法,武林大會第二日曾到過她們住的客棧。而那時,方才那個翠衫少女也同行。
想到天隱樓,紅綃不由得又想起晏秋塵,立刻氣不打自一處來!但她畢竟記得水依然離去時說的話,隻得重重“哼”了一聲,快步走掉。
辛佑仿佛什麼也沒有看到,仍靜靜立在門外,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忽然,客棧中響起一聲驚呼!
辛佑聽到那個聲音,雙眉微皺,身形一動,已急掠進去。
客棧裏,掌櫃的和夥計早已逃得不知去向,隻見一群人將兔兒圍在櫃旁,一個錦衣少年站在人群前,笑得得意而張狂。竟是當日在酒樓糾纏的孤鶩宮少主齊飛。
原來孤鶩宮的人回大漠,走的也是這條路。而且,今日恰好就到了這個小鎮,又恰好在這個小鎮唯一的客棧打尖。兔兒一進門,他們就已認出來,但辛佑在門外,無人看見。
兔兒正自驚慌,忽然看到門外進來的人,立刻轉驚為喜,揮手叫道:“辛佑哥哥,我在這裏!”
齊飛順著她的目光回頭,臉色頓時大變,驚怒道:“你……又是你……!”
辛佑雙臂一抱,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齊飛不怒反笑:“你是天隱樓的人?哼!武林盟主了不起麼?竟敢三番兩次與孤鶩宮作對!”
“滾,或者,死。”
話音剛落,齊飛已大喝一聲:“離魂劍陣!”
客棧裏的其他客人爭先恐後地朝門外擠去,圍著的其他人迅速退開,六人劍陣立刻排成。
齊飛一手猛地將兔兒扯到身前,手中亮出一把匕首,狠狠笑道:“你若靠近,我就殺了她!”
辛佑的目光驟然變冷!他緩緩解下腰間的翠笛,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