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身旁的六人心中不約而同湧起一陣寒氣。齊飛無意中觸及他的目光,也不由得心頭一震!
他沒有動,卻慢慢將翠笛放在唇邊。
眾人傻眼——這種時候,他竟要吹笛?
這樣的念頭剛閃過,耳邊忽然響起一陣若有若無的縹緲之音。
辛佑雙手飛快按動,笛聲卻仿佛不是來自他嘴邊。退得遠的還不覺得怎樣,但離他最近的六名劍手卻突然渾身大震,手中的劍也握不住,紛紛捂住耳朵,倒地慘呼!
齊飛大驚,還未及反應,黑色的人影已到眼前!
危急中,他隻能下意識地舉起匕首,刺向懷中的兔兒!
兔兒驚呼一聲閉上眼,卻忽然覺得錮住自己的手慢慢鬆開。她訝然睜眼,發現一條手臂擋在麵前,匕首已深深刺入!
齊飛就在她旁邊,雙眼大張,軟軟倒了下去,滿臉的不可置信。
直到死,他仍是無法明白,對方究竟是如何殺了他。
“辛佑哥哥!”兔兒根本顧不得周圍的情況,急急抓住辛佑的手臂,“辛佑哥哥!你怎麼樣?”
辛佑沒有回答,冷冷的目光從周圍眾人身上掃過。
那些孤鶩宮幫眾見自己的少主被這黑衣人一擊殺死,哪裏還敢上前。從震驚中回過神,立時一哄而散!連躺在地上哀號的六人都無人去管。
兔兒紅著眼眶,正要去拔匕首,辛佑忽然推開她的手,疾點傷口幾處穴道,道:“走。”
不明白為什麼要放著傷口不處理反而急著離開,但兔兒還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但剛要扶他,他卻抬手阻止,當先一步走出去。
兩人依舊一前一後地走,離開小鎮好幾裏,辛佑才停住,靠著樹幹慢慢坐下。
點了穴,血雖然被勉強止住,但先前流出的那些已將整條衣袖浸透。
兔兒被他蒼白的臉色驚住,連忙上前:“辛佑哥哥……我幫你……”
“不用。”辛佑半閉著眼,一手握住刀柄,猛地拔出!
聽到他悶哼一聲,兔兒立刻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袖子。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目光散亂,卻仍搖頭:“不必,我自己來……”
兔兒終於忍不住,用力撥開他的手:“自己來!自己來!什麼都要自己扛著,不累麼?!現在有我在啊,我可以幫你,為什麼非要一個人撐著?難道我……”
她本想說,難道我是累贅麼?但終究說不下去,淚珠一串串滾落下來。
辛佑忽然一震:“你說什麼……?”
兔兒卻不再開口,擦擦眼淚,將他的袖子卷起,上了藥,又從懷中取出一條手帕,替他包紮。
“你剛才……說什麼……?”他不再理會她做什麼,卻直直看著她,堅持問道。
兔兒被他看得有些窘,低下頭,咬住唇:“其實……你過去的事,穀主已告訴過我……不過,我知道你不希望別人知道,所以,我也決不會告訴別人。”
“他說了什麼?”
“穀主隻說了你的身份,還說……以前的你和如今完全不同。雖然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但我相信,若不是真正的痛苦,不會讓一個人性情大變……”
辛佑嘴唇發白,目光卻變得淩厲:“住口!”
兔兒一向膽小,這次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沒被嚇住,反而更認真地看著他:“你在逃避?為什麼?”
“我叫你……住口!”他稍稍一動,立刻牽動傷口,帶著警告意味的話,也變得毫無氣勢。
“穀主曾經告訴過我,如果遇到痛苦,最好的辦法不是逃避,而是麵對。什麼事都藏在心裏,隻會更痛苦。”
辛佑默然,抬頭仰望樹葉間透出的尺掌天空:“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兔兒疑惑地眨眨眼,也挨著樹幹坐下,小心地不去碰他的傷口。
然後,她第一次聽他說了那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