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宮一怒斬功臣(2 / 3)

驛站偏殿的廂房內,銅爐裏的炭火將房內烘的暖意融融,南窗下的大炕之上,無位靠牆而臥,身旁的三者道人手捧經書,輕聲誦讀,無位聽到不明之處,開口詢問,三者道人便一一作答。

“師傅,寵辱若驚該作何解?”無位一臉迷茫的問道。

“得寵與受辱都是對本心的驚擾。”三者道人緩緩說道。

“這受辱是驚擾還說的過去,可這得寵該喜才對,何來驚擾?”無位微微一愣,旋即又開口道:“我懂啦,得寵的時候驚喜,失寵的時候就會驚慌,所以得寵和受辱都是驚擾本心,師傅,你看我說的可對?”三者道人臉上滿意之色瞬息而過,輕輕地嗯了一聲。

無位孩童天性,聽了一會,便覺無趣,遂要起身,三者道人見狀便道:“這裏不比青羅,你今日剛生事端,現又有傷在身,還不老實嗎?”無位聽完,自知理虧,但又心有不甘,圓眼骨碌一轉,笑嘻嘻地望著三者道人道:“師傅,我不過去方便方便,您老不必多言。”說完也不顧臂有舊患,跳起來就往門外溜去。

“師傅,我去了啊。”無位手推殿門,回望師傅,生怕師傅反悔把他拽了回來,話音未落,無位便覺身觸軟物,抬頭望去,隻見一淡妝美婦立於身前,深情凝望。

元平皇後本站於殿外,思緒萬千,正在考慮是否進殿,哪知還未容她決斷,便有一人衝了出來,避讓不及,竟被他撞個滿懷。

無位不曾細想,以為所撞之人乃是仇家,不等對方發話,便是一個回身往殿內奔去,口中大喊“師傅救我,師傅救我。”

元平皇後本想追上前去,安撫無位,但一聽到無位大喊救命,怕此時追去更加驚了無位,遂止步不前,不敢動彈了。轉念又想及今日之事,心中又是火仗三尺,這是何等作為,竟把無位嚇成這樣,雙拳緊捏,心中對那征平將軍的恨意又添幾分。

燭光搖曳,許久不聞人聲。

無位靠在炕沿,手裏拿著一木梳左右擺弄,三者道人立於其側,望著仍站在門口的元平皇後微笑道:“進來吧。”元平皇後似未聞聲,仍是癡癡地站在那裏。無位不解:“師傅,她是誰?怎麼一直站在門口不進來?”三者道人沉默片刻,道:“你不如親自問她。”

“喂,你是何人,深夜至此,所為何事?”想著有師傅給自己撐腰,無位也不懼怕,朗朗問道。

元平皇後聽見無位稚嫩童音,心中一酸,又想起了從前諸多往事,胸喉如堵,竟一時答不出話來。

“師傅,這人是聾子嗎?”無位見元平皇後不答話,斷定這便是那尋仇之人,索性諷言相激,盼著她能惱羞成怒,好讓師傅收拾了她。三者道人站在一尺開外,聽到無位如此沒大沒小,怒道:“不可無禮。”說罷轉身麵朝殿門,徐徐說道:“你這又是何苦,日盼夜盼,不過是為了今日,為何又站在門外不肯進來?”

元平皇後聽得這話,心裏一緊。是啊,自己日盼夜盼,不就是為了今日嗎?可自己的雙腿卻如灌了鉛一般,不能挪動半分,沉默許久,終是開口說了一句:“我看看就好,還是等國師進都之日再行相見吧。”

無位站在旁邊,聽的一頭霧水,什麼日盼夜盼,看看就好,他們在說什麼?不過是來尋仇,哪來的這麼多廢話,難道是在故弄玄虛?想罷便一個箭步竄至元平皇後麵前,惡聲道:“這屋裏就師傅和我二人,你有什麼好看的,若要尋仇,便放馬過來,莫在這裏裝神弄鬼,惹惱了小道,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元平皇後一聽,知道無位是誤會了自己,卻也不惱,隻是望著三者道人脫口道:“今日就此別過,還望國師早入都城。”

說罷就欲轉身離去,剛及此念,心裏酸楚又起,竟是於心不忍,權衡再三,還是停了下來,心裏默念:“我再看兩眼,看兩眼就走。”哪知這一看卻惹起了元平皇後心中殺意。

先頭事發匆忙,光線昏暗,無位撞到了自己身上,也未曾細瞧。如今無位立於燈下,麵目五官,四肢身形看的是一清二楚,隻見他麵頰浮腫,尚有幾道血痕殘存,一臂垂於身側,酸軟無力,明顯是被人打斷所致。

元平皇後不忍再看,回身便走,也不顧內侍在身後呼喊,著了魔一般衝回正殿。

無位悄悄拽了拽三者道人的衣袖,怯生生地問道:“師傅,那人不會是去搬救兵了吧?”三者道人頓時笑了起來,道:“你惹下的禍端竟來問我,我看你如何收拾。”無位見師傅此刻尚能說笑,就知道沒什麼大事了,也跟著師傅嗬嗬笑了起來。

此時的正殿早已被元平皇後砸得亂七八糟了,地上到處都是碎了的花瓶茶具,就連那殿牆之上的山水圖也未能幸免,一片一片的散落於地,可見元平皇後已是氣急敗壞。此刻她一心隻想殺了那征平將軍,奈何那征平將軍軍功在身,自己雖為皇後,但也不能擅殺功臣,幹擾朝政。念及至此,便喚來殿前護衛,急聲道:“你即刻回都,將今日之事麵稟聖上,並將此金釵交與聖上,聖上自有定奪”說罷便拔下金釵轉手遞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