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二月反“掃蕩”(1 / 2)

1942年2月,日軍向我解放區猖狂進攻,總部為了準備長期的反“掃蕩”,決定從麻田暫時轉移。

雞已經叫過三遍了,總部駐地上麻田的天主教堂裏還亮著燈光。為了組織總部轉移,左權將軍還沒有睡覺,他坐在桌前,一會兒收拾文件,一會兒批閱電文,一會兒又站起身來搖著電話機:“喂,警備連嗎?我是作戰科,叫唐萬成同誌來一下。”左權將軍一邊打電話,一邊擠著眼,他的眼睛火紅,又是幾天幾夜沒合眼了。

警衛連住在上麻田北麵的下口村,和總部隻隔一道河,不到三裏地,唐萬成接到電話一會兒就來了。他輕輕地推開門,見左權將軍正和作戰科的王政柱科長站在牆跟前看地圖,便走上去輕輕地喊了聲“報告”。左權將軍一聽唐萬成來了,就轉身走過來,微笑著說:

“啊!萬成同誌!你來啦,吃過飯了沒有?”

“吃啦。”唐萬成輕聲回答。

“戰士們呢?”

“也吃啦。”

“都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

“背的重不重?”

“不重。”

“幹糧多不多?”

“夠吃兩三天的。”

“行啦,行啦!”左權將軍一麵關心地問著,一麵把手裏那根刮得很光滑的小白棍擱在桌子上,端起蠟燭說,“你過來看!”

唐萬成跟著左權將軍來到地圖跟前。王科長一手接過蠟燭,一手拿著鉛筆,在地圖上指出彎彎曲曲的清漳河。接著從上麻田順河往南指到下麻田,又從下麻田的大橋過河,指到河南麵十裏遠的東崖底村。每指一段,橫著打個扛扛,接著又返回頭來,由天主教堂畫出一道箭頭,從背後的山溝裏插到十字嶺,最後又掉轉筆頭,從溝口上“叭、叭、叭”點了幾下說:“就從這裏把敵人堵住!”

王科長說完後,左權將軍問唐萬成:

“任務接受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唐萬成回答。

“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按原計劃行動,隻準敵人往桐峪走,不準敵人進後溝!”

“對!敵人這回發動‘二月掃蕩’,出動三萬兵力,分三路來,企圖合擊我八路軍總部——你來看!”左權將軍從桌子上拿起小白棍,一邊在地圖上指畫著,一邊繼續說,“從遼縣、榆社來的這一路,由我一二九師頂著。從黎城來的這一路,兩三千人,由你們警備連對付。”最後左權將軍捏著小白棍的兩頭用信任的目光看著唐萬成,和藹地說:“你們連都是老紅軍,我很放心。但你們一定要提高警惕,日本侵略者是很狡猾的。還有什麼困難沒有?”

唐萬成想,警衛連兩百多人,百分之九十是共產黨員,除小號兵外都是老紅軍,這裏地形又好,便滿有信心地對左權將軍說:“沒有問題,請首長放心,我們堅決完成任務!”

這時,院子裏核桃樹上的鳥兒“吱吱”地叫喚,窗戶已經發白了。左權將軍伸了伸腰,對唐萬成說:“天亮啦,你回去準備吧!”

唐萬成出去不久,西南方就傳來一陣機、步槍聲和小炮聲。一個通訊員跑進來報告:“敵人已到了下麻田,首長們快走吧!”左權將軍一麵說了聲“這就走”,一麵仍在不慌不忙看著地圖。不一會兒,又一個通訊員跑進來催促:“敵人過來了,首長們快走吧!”左權將軍正和彭總在屋子裏談論著什麼,聽了通訊員的報告,一麵說:“這就走,這就走。”一麵仍在翻閱著一摞子電報。

原來,唐萬成剛才從總部出來,見露水很大,霧氣騰騰,清漳河上下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估計總部還沒有轉移完畢,怕敵人偷摸過來,便順河往下麻田跑去。他剛到下麻田,東崖底方向就“砰!砰!”響了兩槍。他向那邊一看,已有幾個穿黑大衫的便衣,歪戴著禮帽,用文明棍給一個挎東洋刀的日軍向這邊指畫。再往遠處看,霧氣騰騰,什麼也看不清楚。唐萬成叫戰士們隱蔽好後,又對另一個通訊員說:“跑步去報告左副參謀長,就說敵人來了!”正說話間,敵人的馬隊就撲了過來。唐萬成一聲命令:“打!”機槍、步槍、盒子槍、小炮一齊向敵人射擊起來。敵人隻是用拐把子機槍“呱、呱、呱”朝這邊打,不敢過來。這時,在一顆彎腰柳樹後邊觀察的戰士急促而小聲地喊:“連長,快,敵人過來了!”唐萬成朝著這個戰士手指的方向一看,日軍真的撥著葦子出來了,端著明晃晃的刺刀,戴的盡是鋼盔,分四路直向這邊竄來。戰士們一頓猛打,把敵人攆回去了。敵人整了整隊,又繼續往上衝。這時太陽剛剛露頭,遠處有霧,近處有煙,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敵人。唐萬成怕總部首長們還沒走,就趕緊跑到一座大廟後頭,順河往北看。一看,天主教堂後院的核桃樹上,還拴著左參謀長的黑騾子和彭總的棗紅馬,門口還站著崗。唐萬成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啊呀,老天爺!萬一有個好歹,那可怎麼得了!”可是,眼看敵人又上來了,他又不敢離開,便大聲叫正在射擊的通訊員:“通訊員!趕快催他們走!”通訊員一聽,爬起來就往上麻田跑。開始,敵人攻不過來,就搬上屍體退回東崖底去了。可是沒有多大工夫,東崖底方向揚起衝天塵土。在綠油油的麥地裏,日本人的馬隊和步兵,像螞蟻搬家一樣黑糊糊的一片。接著,敵人又推出三四門大山炮和四五門迫擊炮向上下麻田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