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現美好是我寫作的歸宿——徐均生訪談錄
雪弟
雪 弟:你是哪年寫作小小說的?
徐均生:應該這樣說吧,我從上世紀80年代後期喜歡小小說,1995年在《百花園》第10期上發表第一篇作品:《半夜裏我和妻及狗》,但真正集中精力寫小小說是在2002年以後。以前多是寫散文、紀實文學。
雪 弟:2004年恐怕是你寫作上有較大突破的一年吧。我在《百花園》上讀到了你的《給丈夫找個情人》、《我的一夜情》、《亞領導的故事》、《找啊找啊找領導》等七八篇作品,誘人的標題、神奇的故事和荒誕、誇張的手法讓我牢牢記住了你的名字。
徐均生:謝謝你的譽美之辭!這一年我在寫作上確實有著濃烈的激情。特別是9月份參加在鄭州舉辦的“金秋筆會”,更是刺激了我要不斷寫下去的欲望。
雪 弟:這一年的意義還在於你逐漸找到了適宜自己的獨特的寫作路徑。從題材上說,以《我的一夜情》為代表的婚戀題材和以《找啊找啊找領導》為代表的官場題材的成功,使你意識到這是兩口可以繼續挖下去的深井;從藝術手法上說,找準一個奇異的角度切入故事,進而給以荒誕、誇張和幽默的表達,也成了你以後寫作的主要格調。
徐均生:大體上是這樣。有所不同的是,這兩年我在此框架下進一步把它細化了,其中官場小說我正把它演變為以主要人物唐宋命名的“唐宋係列”來寫,《謀殺》、《特異功能毀滅記》、《模擬應聘》都是這一類的作品。另外,我又仿照“唐宋”之名沿伸了一個“唐漢係列”,但不限於官場,關涉各種領域。現已有多篇刊載在《當代人》、《喜劇世界》,像《演戲》、《他是你什麼人》、《誰最早發現》等。這兩類作品最大特點,就是盡可能“以荒誕作底色,以飛翔的方式抵達存在的本真”。
雪 弟:那接下來我們就具體談一下你的作品吧。
徐均生:好的。
雪 弟:《我的一夜情》發表後引起了不少關注。你創作的初衷是不是想顛覆這一在現實生活中廣泛流行的詞彙,更確切地說是顛覆這一社會現象並讓它回回複到本真的狀態?
徐均生:是的。我以為男女之情應該是非常美好的,這種美好應該超越時空,超越性別差異,超越當時的存在,它應該是人類最美好的情感體現。
雪 弟:所以你強調的是男女之間在精神困苦和寂寞中的真誠慰藉,而不是過眼雲煙的“性”。
徐均生:性在男女情感中所占的比例是很小的,男女之間的情感,包括一夜情應該往神聖、美好的方麵發展。這是人類社會文明進程中的必然要求。
雪 弟:我發現,你在寫婚戀題材的時候,小說中的“我”多以女性的身份出現,你為什麼要進行這樣的性別轉換?是題材、主題的內在規約,還是想更直接地發出女性的聲音?
徐均生:好像沒有為什麼?寫作時沒有過多地考慮這些。用何種性別寫作,與心裏所想的題材、主題有關吧,一般落筆時就自然形成了。如果有所考慮的話,那可能是還沒找到更好的切入點。
雪 弟:也就是說並非刻意而為。
徐均生:是的。是自然而然的。
雪 弟:那麼,你不覺得進行性別轉換是要冒風險的?我的意思是說,當一個男性在使用女性這一視角敘述故事的時候,他究竟了解女性多少?
徐均生:如果想好了要轉換,那說明已經考慮成熟了,不存在冒風險。反之,就暫時放一放再寫。我對女性的了解,多是靠感悟。隻要感悟了女性的情感,就會了解女性。
雪 弟:你有無足夠的能力幻化在一個女性身上,讓她替自身發出聲音?
徐均生:你問到這個問題,我想到了我們這裏的龍遊石窟。石窟以神奇聞名天下,有千古之謎之稱。這種神奇或許會浸潤一點到我的身上,讓我化作一顆善良美好的女人心,向世人講述美麗動人的真情故事。
雪 弟:接下來我們談一下你的官場小小說吧。在此類題材漸趨暴露出模式化和狹窄走向的弊病中,你倒是別出心裁,透出不尋常之處。像《找啊找啊找領導》以一出鬧劇的形式表現官場中各色人物心態和情緒化的提拔鏈條,顯得十分詼諧和輕鬆;《亞領導的故事》一層層剝開附著在醫院張院長身上的偽裝色,其“亞”的身軀和靈魂一覽無餘;《倒殺》構思奇特,直指人心,令人顫栗。影響頗大的《模擬應聘》中喻指了領導兩條呈二律背反的路:要麼坐牢要麼歸隱,難道他們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嗎?從這幾篇小說可以看出,你寫官場並不想過多描述官場的複雜和險惡,你主要是想透過官場中非正常、非理性的秩序來揭示其必然帶來的危害性。這就使得你的小說充滿了人文關懷,具有了獨特的價值。
徐均生:謝謝你這樣的評述!
雪 弟:我們談一下你的敘述技巧和藝術手法吧,它們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你小說的品格與所能達到的高度。說句打趣的話,你這個人可能比較狡猾,或者說刁鑽吧。因為你切入故事的角度十分新穎,甚至稱得上神奇。
徐均生:我寫小小說特別重視第一感覺,第一句話,第一情感流露。做人要誠,為文要刁嘛。
雪 弟:當然這也歸功於你對現實的敏感。譬如《婚姻有效期》中由藥品的有效期而聯想到婚姻,這就是敏感在起作用。
徐均生:是的。有時非常敏感。寫小小說應該對現實敏感,否則就不可能抓到獨特的東西。寫《婚姻有效期》前,我跟領導在驗收藥品,領導說了一句,現在藥品有有效期了,婚姻也來一個有效期多好。就是領導這句話,當晚就拿來做題目,一下子就成篇了。
雪 弟:但對現實的敏感並不是時刻都能保持的。因此,要想把我們在日常生活中普遍碰到的平常題材弄出新意來,敘述技巧和藝術手法就顯得特別重要了。像你的《特異功能毀滅記》如果不是采用荒誕、誇張的手法,可能就會流於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