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忽必烈時期的對外關係(3 / 3)

占城又稱貞臘,為今越南中南部地區的古國。至元十五年,駐泉州荊湖行省左丞唆都,為迎合和滿足忽必烈對東南亞各地的興趣,派人前往占城了解情況,返回後唆都報告忽必烈占城國王願意“內附”。忽必烈遂下詔派遣侍郎教化迪總管孟慶元、萬戶孫勝夫與唆都等由海路赴占城,冊封占城王為郡王,並招其來朝。至元十七年(1280年),占城國王遣使來朝,並貢方物。此後雙方關係密切,並在其國王孛由補剌者吾在位時,命唆都在占城設立占城行省。但不久,老國王去世,其子補的立,不聽命於行省,反對元朝統治,公開扣押元朝使臣。至元十九年忽必烈下令,命唆都率兵征討。唆都率海舶百艘,戰艦250艘,《元史》本傳稱千艘。從廣州出發,在占城登陸。占城國王親率大軍迎戰(唆都傳稱20萬大軍),唆都分兵兩路夾擊,占城兵大敗,國王等逃入山中繼續頑強抗擊。元軍亦傷亡慘重,不敢深入。忽必烈又派萬戶忽都虎、烏馬兒率江淮軍兩萬,渡海支援唆都。但唆都在占城軍的反擊下,行動困難,不得已退回廣州。《元史》本傳稱“造木為城,辟田以耕,伐烏裏、越裏諸小夷,皆下之,積穀十五萬以給軍”。忽都虎等在占城登陸後,再次招諭占城王投降。占城王遂納款歸順。不久即派其孫奉表稱臣。但當時由於海路險遠,占城國王歸順的消息遲遲未達元朝。忽必烈遂於至元二十一年命脫歡率兵前往占城,支援忽都虎等。這次脫歡進兵,擬假道安南,從陸上進攻占城。忽必烈下詔命安南王假道、助糧。元軍至安南邊境,安南國王亦陳兵邊境,聲言“本國至占城水陸俱不便,願獻糧退軍”(《新元史》卷251《外國傳》)三“安南條”……元軍強行進入安南境內,擊破安南軍多道防線,年底,一部分元軍渡富良江(今紅河)。至元二十二年初,安南國王日烜親率十萬大軍與元軍激戰於排灘,日烜大敗,退守瀘江(今黑水河),又為元軍所破,元軍兵臨安南王都。安南國王日烜被迫傳位於其子,自己位居太上皇,離京城南下,組織新的抵抗鬥爭,但屢屢失敗,逃到清化再次向元軍表示求和之意。當時元軍深入安南,但安南軍民抗戰情緒高昂,元軍又不適宜於安南氣候,疫病流行,傷亡慘重,遂決計退兵。至冊江,元兵遭安南兵伏擊,唆都、李恒被殺,元軍拚死戰鬥,脫歡等始得突圍撤回國內,元軍傷亡過半,損失慘重而一無所獲。

忽必烈獲知脫歡兵敗,十分震怒,當時正在籌劃征伐日本之役,得知此事,遂停止征伐日本,全力以赴準備再征安南。至元二十三年四月,忽必烈下令征安南,並封安南國王宗族陳益稷為安南國王,陳秀為輔義公,由元軍護送歸國。當時湖南省臣線哥冒死上書,認為“連歲征日本及用兵占城,百姓罷於轉輸,士卒觸瘴癘多死傷,群臣愁歎,四民廢業,今複有事交趾,動百萬之眾,非所以恤士民也”(《新元史》卷251《外國傳》)三“安南條”……此奏折所舉,是當時元朝政治生活中存在的一個沉重事實,也是忽必烈思想中最為難處理和最感頭痛的一個重大問題。忽必烈被迫同意了線哥的奏章,暫不出兵。但忽必烈畢竟是一位繼承了以武力征服世界為光榮的蒙古貴族,其統治一切、蔑視一切、企圖征服一切的思想,仍是根深蒂固的。在經過充分準備後,於至元二十四年年底,再次派兵出征安南。這次元軍仍由鎮南王脫歡統率,以阿八赤為征交趾行省左丞,發江淮蒙漢諸軍近十萬,船500餘艘,分道進軍安南。最初戰事進展比較順利,於年終時,大軍渡富良江,再次兵臨安南都城,並攻取王都,安南太上皇日烜及其子逃入海島。至元二十五年初,元軍在軍事上雖進展順利,但後勤運糧船遇到安南水軍頑強阻擊,軍糧損失嚴重,船隻無法前進,運糧官萬戶張文虎等被迫沉糧於海,退回瓊州,元軍既受到安南軍的頑強阻擊,又缺糧食供應,處境十分艱難,隻好退軍。安南王日烜集中兵力三十萬,連亙百餘裏,進行阻擊。在撤退過程中,樊楫與烏馬兒參政所率元軍,在海上被截擊,全軍覆沒。脫歡率其他元軍且戰且退,大敗而還。元軍退後,安南王日烜將被俘元軍額頭剌“天子兵”或“投南朝”字樣,然後全部遣返,又派使者貢方物,進“代身金人”,向元朝“謝罪”。忽必烈在安南問題上屢遭挫折,雖然十分惱怒,恨不得再發大軍出征,但當時兵力捉襟見肘,力不從心,而且安南氣候炎熱,交通不便,幾次出征,水軍損失嚴重,再加安南王日烜多次派使臣,一再表示臣服歸順,忽必烈也隻好順水推舟,放棄武力征討,隻是仍堅持安南王日烜必須親自來朝,陛見忽必烈。而日烜仍以年老多病,路途難行,推辭不來。至元二十年安南王日烜死,其子日燇遣使告哀,並請元朝政府批準其繼承王位,表稱:“六尺微孤,夙受父訓,於臣事天朝,毋廢歲貢一事,切切在懷。”(《新元史》卷251《外國傳》)三“安南條”。忽必烈堅持要日燇親自來朝。日燇仍嚴守其父的立場,可以稱臣納貢,進表謝罪,就是不願親自來朝。雙方多次交涉,各持己見,無所進展。忽必烈惱怒非常,再次下令準備武力征討安南。正在調兵遣將之時,忽必烈去世。這一場即將爆發的大戰亦隨即停止。此後,元朝與安南的關係雖仍然時好時壞,但從總的方麵看,是處於和平相處的狀況。應該說,元朝與安南、交趾之間戰爭的發生,是與忽必烈個人的氣質和思想,有著很大的關係。

在忽必烈時期,與元朝關係密切的另一個東南亞國家是緬國,而元朝與緬國的關係,又主要是通過雲南王和雲南宣尉使來實現的。至元八年,大理宣慰使秉忽必烈旨意,派乞台脫因等為使,出使緬國,雖未能親見其國王,但緬國仍派員前來聯絡,並提出觀看元朝所保存的舍利,表達和好的願望。使臣至京後,參觀了京城的佛教寺院。至元十年初,元朝派乞台脫因以禮部郎中的身份,與工部郎中劉源等為使臣,同緬國使臣攜忽必烈璽書,再次出使緬國,要求緬國王“遣子弟大臣來朝”。此次出使,為蒲人(古代活動於雲南地區布朗族先民)所阻,未能達緬國都。至元十二年,建寧路(今福建甌縣)安撫使賀天爵上報說,聽金齒(古代雲南地區傣族先民的稱呼)頭目阿郭說,“入緬有三道,一由天部馬,一由驃甸,一由阿郭地界,俱會緬之江頭城”(《新元史》卷252《外國傳》)三“緬國條”。並報告說,阿郭的屬民阿提範在緬掌管五“甸”,每“甸”有民戶萬餘,欲內附元朝,並願意作為元朝出兵緬國的向導。忽必烈未被所動。至元十四年,以千額總管阿禾為首的一部分金齒部落歸附元朝,緬人又乘機攻擊阿禾部,欲圖在騰越和永昌(永昌府治在今雲南保山縣,其轄境約為今大理西南雲南境內瀾滄江以西,及薩爾溫江以東地區,騰越為永昌府騰越廳)之間修築堡寨。此時正值忽必烈命大理宣慰使,派萬戶忽都、總管信苴日等率兵征討永昌以西騰越(今騰衝)、蒲驃(今保山西南)、金齒(今保山東南)等未降各部,駐兵於南甸(今雲南梁河)。阿禾即向元軍告急,忽都等以七百人緊急支援阿禾,與緬軍在大盈河相遇,緬軍約四五萬人,有步卒、馬隊和象隊,與元軍隔河相望。忽都先發製人,分三隊突擊緬軍,象、馬失控,緬軍大亂,元軍大獲全勝,連破緬軍17寨。當年十月,雲南宣慰使都元帥納速剌丁率蒙古和爨(彝族先民)、(白族先民)、摩些(納西族先民)等組成的軍隊三千多人征緬,至江頭城(今緬甸伊洛瓦底江上遊西岸傑沙),招降三百餘寨、三萬五千餘戶,因酷熱難當,即班師而回。至元二十年,忽必烈準雲南宣慰使納速剌丁的請求,再次發兵征緬。元軍由宗王相吾達爾、右丞太卜、參政也罕的斤等統率,分路西進。十一月也罕的斤取道阿昔江(今檳榔江)至鎮西(今雲南舊城),乘船順流至江頭城,斷緬人水路。相吾答爾自率一軍自驃甸(今緬甸馬用英)攻破江頭城,再破其太公城(伊洛瓦底江東,今緬甸拉因公附近),建都及金齒十二部均歸順於元。至元二十二年緬王遣其鹽井大官阿必立相互太公城,通好於元,為當地頭目阻撓,後經驃甸土官上報元鎮西平緬麗川等路宣慰司溝通,忽必烈又派鎮西平緬宣慰使達魯花赤兼招討使怯烈至緬國,圖滿帶為都元帥、張成為征緬副都元帥、也先鐵木耳為征緬招討使,率兵六千,由中慶(今昆明)抵永昌,經阿昔甸至忙乃甸,實際控製了緬國大部分土地。至元二十四年,緬王庶子速速古裏發動宮廷政變,國王為其所囚禁,代表雲南王駐於緬國的元朝官員阿難答等被殺。忽必烈決意再次出兵緬國。這次出兵聲勢浩大,以脫滿達爾為都元帥、李海剌孫為征緬行省參政,率新附軍五千、探馬赤軍一千,又調四川湖廣軍五千,共一萬餘人,開赴緬國,深入蒲甘(今伊洛瓦底江中遊蒲甘)。緬人憑借複雜地形和惡劣氣候,誘敵深入,使元軍四麵受敵,糧、援無繼,死傷七千餘人,幾乎全軍覆沒。緬王在取得大勝後,立即向元朝遣使謝罪,表示歸附。雲南王代表元朝政府接受緬王請求,遂定三年一貢。至元二十六年緬王遣委馬拉菩提班來元朝朝貢。忽必烈死後,元朝與緬國關係日益密切,和平相處,互相支持。大德元年(1297年),元政府正式封的裏普哇納阿迪提牙為緬國王,賜銀印,封其子僧哈八的為緬國世子,賜虎符,其他親貴大臣亦有封贈。大德四年,緬國內亂,緬王被殺,元朝政府又派兵入緬,幫助恢複秩序,結果領軍將領接受賄賂退兵,無功而還。此後關係逐漸好轉,互派使臣,終元世不絕。

此外,在忽必烈時期,元朝與暹羅(今泰國)、八百媳婦國(今泰國北部)、琉球群島、爪哇島等都有較密切的關係。這一方麵是忽必烈繼承其祖先衣缽,以向外擴張為其天賦責任和權力,並以其擴張成果來衡量其國力強弱、功業大小;同時也是在平宋後,南宋遺留下了大量降將和水軍,對這些人,如果全部遣散,將給社會造成不穩定,隻好收編為元軍。而這部分元軍,對蒙古人的統治始終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最好的辦法,是將其派往境外進行征討,不斷進行戰爭,這既可以滿足蒙古貴族向外擴張的欲望和需要,又較好地處理了大量投降了的原南宋軍隊,一舉兩得。這應該是忽必烈時期對日本、東南亞各地多次用兵的主觀原因中的一個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