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怎麼了?”王語溪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太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怕喝藥有什麼丟人的?”
太子也是人!史延楚突然找到自己想親近她的原因了。自從那天遙向對望,她向他會心的一笑,他就知道,她看他跟別人不同,所以才破天荒地欽點她到東宮來。
原來別人都當他是太子,隻有她把他當一個人。
“你怎麼想到彈琴的?而且還彈了'空山鳥語'?”史延楚目光突然柔和了好多,像月華一般令人著迷,仿佛看一眼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王語溪突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眸,低下頭說:“我看你不開心,就猜測你是聽鳥叫聽得厭了,所以才自作主張彈了一首空山鳥語,沒想到瑜王殿下會來……”
說著說著,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你直不知道'蘭馨'是誰?”
史延楚微微一怔,然後笑著說:“你的好奇心太重了,在這深宮裏,遲早會害了自己的。”說完之後,飄然而去,竟然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王語溪對著她的背影使勁撇了撇嘴,她不就問了一句“蘭馨是誰”嗎,不想回答就算了,還嚇唬人,說什麼會害了自己,她可不信這個邪。
第二天一大早,李公公就來傳史延楚的命令:“語溪姑娘這幾天就在東廂房歇著,等身子養好了再去書房伺候。”
正合王語溪的意,她高興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線,就差睡覺的時候笑醒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切切實實地過起了豬一般的生活。
就這樣過了幾天,她睡得正香呢,突然被人搖醒:“語溪姑娘,瑜王殿下來了。”
王語溪睡得太多,白天跟晚上都分不出來了,模模糊糊地問:“幾點了……不不,我是說,現在是什麼時辰?”
流雲很著急地說:“巳時三刻了,語溪姑娘,您還是快起來吧,瑜王殿下在等您呢?”
王語溪慢慢恢複了清醒,睜開眼睛問:“瑜王?瑜王來了,得報告太子啊,你跟我說有什麼用?”
流雲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索性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強製性地給她穿衣服,一邊說著:“太子不在,何況瑜王殿下指名要見你。”
“見我?”王語溪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他見我做什麼?”
流雲無奈地說:“這我怎麼知道?您得親自去問瑜王。”
等王語溪穿好衣服,漱口,洗臉,梳頭,一係列程序走下來,半個時辰就過去了,流雲急得團團轉,念了好幾聲:“阿彌陀佛,保佑許王殿下千萬別生氣。”
王語溪笑著說:“他要是等不急有走了正好,我還不想見他呢。”
流雲湊近她的耳朵,小心又謹慎地說:“可千萬別這麼說,太子對瑜王殿下可尊重了,你要是得罪了他,隻怕太子殿下會疏遠你。”
“……”她跟史延楚壓根沒親近過,何來疏遠之說,王語溪發現自己跟流雲說話不在一個節拍上,索性閉了嘴。
在鏡子麵前轉了兩圈,沒發現什麼紕漏,王語溪終於出了門,見到了坐在正廳喝茶的瑜王史延清。
那天見到他時,他失魂落魄地衝著自己叫“蘭馨”,顯得有些落拓。今天一見才發現,原來這個人正常起來的時候如此儒雅,怒而含笑,笑而含威,雖然等了她一個小時,依然端端正正地坐著,氣定神閑,不驕不躁。
“語溪姑娘。”他沒等王語溪走上前行禮,就先向她打招呼,隻是仍然端坐上位。這也難怪,他是王爺她是宮女,在一個等級觀念極強的時代,他若親自起身迎接她,反而不正常。
王語溪不緊不慢地走上前,恭恭敬敬一行了個禮:“瑜王殿下萬福。”
“語溪姑娘不必多禮,快請坐。”史延清笑著衝她擺手。
王語溪也不跟他客氣,道了聲謝,坐在了下首。
史延清仔細打量著她,王語溪也任她打量,同時也睜大眼睛看著他。
沒過多久,史延清率先感到不好意思,清了一下嗓子,說:“語溪姑娘,本王當日多有得罪,今天是特意向姑娘道歉的。”
說著,向旁邊一個小廝遞了個眼色,那小廝便抱著一把琴盒走到她麵前。
“語溪姑娘的琴摔壞了,這把琴是本王從京城一名士手中得來的,今天就贈於姑娘作謝禮。”在史延清說話的時候,小廝就把琴盒打開了。
王語溪看了一眼,隻見一把琴身通體烏黑,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紋理緊致細密,右側有幾道劃痕,像是被刀劍之類的利器所傷,為其增添了幾分滄桑之感。
“語溪愧不敢當。”王語溪沒有接琴。
史延清沒想到會被拒絕,說:“怎麼,姑娘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