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愛爾蘭的霍比特人(2)(2 / 3)

卡普蘭也談到了俄羅斯、印度和中國這些“新興大國”的地理宿命。

在他看來,歐亞主義是俄羅斯的靈魂。俄羅斯本來隻是困在森林深處的一個小公國,機緣巧合,使得它成為橫跨歐亞的超級大國。極度惡劣的生存環境、遼闊無垠的國土、蒙古入侵的曆史,造就了俄羅斯近代以來不斷對外擴張的心態,甚至還有某種對暴力和暴政的迷戀。但歐亞主義也是俄羅斯最脆弱的“阿喀琉斯之踵”。向西,俄羅斯不願意完全讓自己和西歐文化融合,這樣隻能讓其更加邊緣化,俄羅斯的獨特文化,仍然是其可以向整個歐亞大陸的邊緣地區投射影響的一種“軟實力”,但如何重新找到一種新的文化感召力,是其麵臨的一個難題。向東,俄羅斯的地圖不斷向亞洲蔓延。莫斯科卡內基中心主任特裏寧甚至說,“俄羅斯如果把符拉迪沃斯托克視為其21世紀的首都,那將再好不過了”。符拉迪沃斯托克處於世界經濟最有活力的東亞地區,理當成為一個國際大都會型的港口城市,但俄羅斯至今隻把遠東當做原料基地,而非通向亞洲的通道,因此錯失了日本經濟騰飛、亞洲四小龍奇跡和中國崛起幾次曆史機遇。

印度在地理上占據了南亞次大陸的大部分麵積,但從曆史上講,印度始終沒有出現過強有力的中央集權,印度現在統治的領土,遠遠超過其大多數曆史王朝曾經的疆域。其實,是英帝國在南亞和東南亞地區的殖民擴張,才將印度的勢力範圍前所未有地擴大。但印度仍然沒有占據整個南亞。向西向北,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之間,幾乎從來沒有過明確的邊界,這裏仍然是宗教極端勢力、地方軍閥和山地部落的領地,也是令印度最為頭疼的地方。向北,隔著喜馬拉雅山脈,中國和印度這兩個大國之間,經濟相互往來卻相對水平較低。向東,印度盡管不斷向東南亞滲透,但南亞經濟和東南亞經濟之間卻如陌生的路人。卡普蘭在其另外一本書《季風》中曾預言,隨著國際貿易,尤其是能源貿易越來越集中於中東和亞洲之間,印度洋將成為未來最具有戰略意義的海洋。

卡普蘭對中國的海上力量擴張深表擔憂。但是,他似乎相信,中國仍然沒有實力與美國抗衡。他談到,中國已經擁有現代化的驅逐艦編隊,並製造出了自己的航母。根據美國原海軍副部長克羅普西(Seth Cropsey)的判斷,中國很快就能派出超過美國海軍的潛艇部隊,中國的海軍打擊海上移動目標的能力已經大大提高。但卡普蘭引用美國五角大樓2010年的一份報告指出,美國的戰略是加強和其亞太軍事同盟的關係,同時再部署第二道“圍堵”中國的防線,即太平洋上的關島、帕勞、北馬裏亞納、所羅門群島、馬紹爾群島、卡羅林群島等。這些島嶼或為美國領土,或與美國簽訂了防禦協定,麵積大到可以建立海軍基地,同時又小到不會太引人注目,地理位置離中國較遠,可躲避中國的導彈襲擊,但又近到可隨時開拔到朝鮮。我非軍事方麵的專家,無法判斷其觀點的真偽,但這些新的動向,或許值得我們更加關注。

卡普蘭最為關心的當然是美國的地緣政治。美國安全智庫網站Stratfor在2013年發布了一份報告——《美國的地緣政治(一):不可避免的帝國》,有興趣的讀者可做參考。在本書中,卡普蘭的核心觀點是,美國需要從地緣政治的角度重新審視其對外戰略。在他看來,對俄羅斯的遏製、對東歐的支持,以及對中東的戰爭和幹預,都是意識形態的產物,在一定程度上錯誤地計算了美國地緣政治的成本和收益。美國過多插手中東事務可能得不償失。美國努力穩定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局勢,最終獲益者很可能是中國,中國就可以借道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打開一條通向印度洋的通道。他支持美國把更多的戰略資源配置到亞太地區。同時,他也更關心美國家門口的地緣政治。美國的後門就是墨西哥,但墨西哥卻一直為毒品交易、政治腐敗等問題所困,墨西哥一日不穩,美國就不能安寢。有意思的是,喬治·弗裏德曼在《未來一百年》一書中講到,最終對美國的霸權帶來挑戰的既不是中國,也不是俄羅斯,而是墨西哥。因為人口老齡化會導致美國的移民政策更加寬鬆,大量的墨西哥移民越過美國南部漫長的邊界,進入美國,日久天長,美國就會逐漸變成一個受拉丁裔選民影響的國家,這給美國的內政外交均將帶來革命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