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語氣盡管很是隨意，但徐漠人卻並不這樣認為。
能夠將靈力控製到足以造成人形的功法自然不會是所謂的什麼戲法。
車廂之中的陳長安想法與徐漠人相同。
隻不過兩相比較，他們還是更為在意一些雲天焦口中的那個故事。
“記得第一次到橫山州也是在臘月的風雪天，天南到北國的官道剛剛延伸到雪山州境內的時候。”
“大唐天下風調雨順，和樂升平，似乎十三州裏的人都會這麼想，其實我也不例外。長安城雄偉，天南寬闊，而江南道三州自古以來便是富饒之地，隻有在這荒涼的北國，才會有北風城這樣的貧瘠小城，”
他頓了頓，眼裏滿是一種徐漠人看不懂的複雜之色，他接著說道：“我們在這世上的各種認知與那些被認知對象之間，其實都橫亙著一道深淵。你先前說，你來過北風城很多次，對吧？”
徐漠人怔了一會，點頭輕聲回答他，“恩。”
“那麼，你去過位於北風城最東一角的窮人區嗎？”他繼續開口問道。
徐漠人沉默，然後回答：“沒有。”
他毫不意外的說道，“不僅是你，其實很多北風城裏的人都沒有去過那。”
“除了那裏真的很破、很髒、很臭以外，便是貧窮。人對於貧窮往往都會羞於為伍，甚至於就連他們靠近貧窮時都會產生一種恥辱感。”
“這種感覺很奇怪，或者應該說奇怪的是人本身的存在。有的人生下來就是世家子弟，富貴一方，即便再怎麼不努力也會有一個錦繡前程。而有的人生下來就是窮人，他們就算一直光明磊落的過活著，也依然被人瞧不起。”
雲天焦的臉上毫無表情，甚至就連語氣也平淡不驚，他就這樣看著徐漠人說出了這番話。
沉默了片刻，徐漠人開口回道：“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命運自有天定。”
“那如果你出身便是一個乞丐呢？”他譏諷反問。
“那我大概到終老也隻是一個乞丐。”徐漠人想了想後回道。
“富人往往視乞丐為糞土。”他繼續淡笑。
“所以我大概也可以卑微的活著。”徐漠人低頭看著地麵的雪。
“隻是說的輕鬆。”他搖了搖頭，眼中的譏諷更加濃重了些。
“至少不用想的太複雜。”徐漠人抬起了頭看著他。
他沒有繼續回應徐漠人的話，而是目光突然暗淡了下來，“本來，小泥不是一個乞丐。後來，她變成了一個乞丐。”
徐漠人沒有開口說話，安靜的看著雲天焦，聽著他繼續要講的故事，盡管這個轉折來的如此突兀與突然。
“她是北風城舊城區的人，家裏世代便在這。她的出身貧寒，一家四口，除了爹娘還有一個弟弟。”
“因為窮，有些事情盡管很難看也很難堪，但卻不得不做。小泥的爹娘自打有了她弟弟之後，對於她的態度便開始惡劣了起來。”
“天還未亮的時候便要她起床磨豆腐然後拉去集市賣，中午隻能吃半個饅頭充饑，晚上回家也隻有剩飯剩菜，甚至還要幹家裏的雜活，連基本的休息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