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在他的人生正處於孤立無援時,上帝給他派來了一個天使,“像一隻羔羊一樣溫順”的音樂夥伴——施穆克。熱愛音樂的兩人一見如故,悻悻相惜。在這個濁世,邦斯的心情是陰冷的,他的心靈更是孤獨的。沒有人關心他的生活和情感,也沒有人為他分擔憂愁與痛苦。施穆克的出現,既讓他那顆飽受痛苦煎熬後“絕望、孤寂的心”和始終得不到撫愛的情感得到了慰藉,也讓他看到了生活的美好和生命的希望,更讓他在友情中獲得了人生的依靠和支撐。施穆克也對他傾注了上帝般的慈愛和無比的關懷。不幸的是,由於施穆克的單純和軟弱,常對身邊的事束手無策,也給他增加了不少煩惱,甚至是致命的打擊。應該說,施穆克隻能是個空想家。他的靈魂是潔白的,情感是單純的,他的思想和行為簡單至極,這與他多年的生活閱曆極不相稱。他隻相信人生的美好和人善良,看不到人性中的邪惡醜陋與生活中的世態炎涼,看不到事情和複雜性和可變性,對生活和生命缺乏一個全麵而清醒的認識和判斷。這源於他人性中的美好和善良,也源於他頭腦的簡單和情感的固執。邦斯唯一可依賴和信任的人,在情商和智商上卻連一個小孩子都不如,這就不單單隻是邦斯的悲哀了。
堅守:藝術的悲哀
邦斯是熱愛藝術的,他對對收藏古典油畫的酷愛,一方麵提高了他的學識和修養,讓他擁有了常人所無法理解的思想和無法得到的財富,靈魂也得到了洗禮;另一方麵也導致了他的貧窮,讓他變得孤獨寂寞,遭到了許多世人的冷眼和嘲諷,受盡磨難和恥辱。他是孤寂的,他隻有將心靈沉於藝術的世界,才能獲得藝術的養分。他的收藏讓他驕傲,也讓他飽受煎熬,他時刻都擔心自己的珍愛得不到應有的保護,找不到最好的歸宿。他堅守著自己對藝術的熾熱之心,他幾乎在用自己的一生捍衛著自己的藏品免遭毒手。
茜博太太原本是一個“為人絕對正直、在居民區很受敬重”的女門房。邦斯和旋穆克入住她所“管轄”的那棟公寓後,她出於“慈母般的愛”,自告奮勇地幫助他們這對“柑子棒”料理家務。當他們受到別人欺侮時,她又出麵為他們撐腰打氣。但這些僅僅隻是她的表象。當她得知邦斯的藏品價值連城後,她的欲望心便開始蠢蠢欲動了。她又受到了舊貨商雷莫克南的點撥和煸動,她心中“那條在軀殼中潛伏了整整25年的毒蛇”被不斷膨脹的欲望和貪念所喚醒,一夜間就搖身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家”。為了“喂飽”心裏的那條毒蛇,爭取讓邦斯在他的財產繼承書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她一步步地開始實施自己的邪惡計劃。她先後利用“目光如毒蛇一般狠毒的蝰蛇”三流律師弗萊齊埃、貪婪無比的舊貨商雷莫克南和工於心計的古畫迷馬古斯等人的貪心,與其結成“攻守同盟”,一齊來想方設法瓜分邦斯的私人藏品,用令人發指的行徑把可憐的邦斯折磨得死去活來。當茜博太太引狼入室,一心想對邦斯的那些藏品下手時,邦斯曾多次提醒頭腦簡單的施穆克,讓他提防茜博太太的險惡用心。而施穆克卻不聽他的好言相勸,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充分相信茜博太太的好心,甚至還把她當作“天使一般的”女人。最後,他不但連連受騙上當,還充當了“同謀犯”的角色,使邦斯收藏的幾幅最為貴重的藏品落入他人之手。為防止其它藏品再次被他人侵占,邦斯隻好在生命的彌留之際再次苦口婆心地勸告施穆克,為證實自己的預測和判斷,他沉著、冷靜地“導演”了一場關於安排藏品繼承的好戲,終於揭穿了她的真麵目。
如果說對食物的貪婪讓邦斯在精神上受盡了鄙視和淩辱的話,那麼,茜博太太對他人財產的貪婪就讓她在人格和靈魂上陷入了泥沼,變得肮髒而罪惡。她的貪婪,既加速了邦斯的死亡,也讓她沉入了萬劫不複的人性深淵,永世不得翻身。千辛萬苦收藏、一生一世堅守的名貴油畫,最終羊入虎口、明珠暗投,被邪惡的黑手私自吞占,這就不得不說是人性的慘痛和藝術的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