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主任,您是一把手,查不查,怎麼查,拍板權在您手上。不過,我還是要送你一個善意的提醒,城投集團是羅鳳新區巨無霸級別的企業,而且,還是國企,真查出了什麼問題,還好說。萬一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問題都沒有,誰來承擔這個責任?還有,即便真的有問題,你可別忘了,南翔花園可是新區的重點建設項目,你要去揭這個蓋子,上麵的領導會怎麼樣,這不等於抽領導的耳光嘛。”
“我是一把手,真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
會議的目的,是討論,是商量,是溝通。結果,卻是劍拔弩張,儼然成了馮容海和何永蓮的對手戲。論級別,論經驗,馮容海都遠在何永蓮之上。但是,不難看出,深藏不露的何永蓮壓根兒就沒把他這個一把手放在眼裏。至於陳濤和季克凡,態度曖昧,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把準脈,然後,再對症下藥,爭取他們二人的支持。到時候,即便何永蓮唱反調,四票對一票,她也就無話可說。
會議結束,馮容海給丁國凱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先留下。等其他三個人相繼離開,腳步遠去。他才開口問:“老丁,你怎麼看?”
“陳濤和季克凡有這樣的態度,在我的意料之中。”丁國凱皺了皺眉,繼續說,“不過何永蓮的公開反對,而且態度如此的強硬,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據說,她可是宋秘書長麵前的大紅人。當然,這也隻是傳聞。”
丁國凱口中的宋秘書長,是指東州市政府副秘書長兼羅鳳新區管委會主任宋永林。對於宋永林,馮容海不陌生,但也談不上熟悉。不陌生,是因為,畢竟同在羅鳳新區這片屋簷下,又都是一定級別的幹部,抬頭不見低頭見。上任三個月,作為新區黨委班子的成員,參加過幾次黨委會,也算是和宋永林打過幾次交道。至於10年前,馮容海在新區紀委任糾風辦主任時,宋永林正在東州下麵的鄉鎮,任鎮委副書記,更談不上有什麼交集。不熟悉,除此之外,關鍵緣於彼此為人處世的章法不同,說白了,尿不到一個壺裏麵。宋永林講究的是一團和氣,有和諧才有發展,有發展才有政績,有政績才有往上挪一挪的機會。馮容海則不同,對事不對人,認死理,容易得罪人。隻要犯了錯,不管你的級別有多高,哪怕是天皇老子,他都敢跟你較勁。搞的經常有人在宋永林麵前上折子,告他的狀,繞來繞去,目的都隻有一個,把這個目中無人的“馮固執”,一腳踢出羅鳳新區,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對此,宋永林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笑笑。當然,這笑裏麵是有苦衷的。他對馮容海不是沒看法,不僅有看法,看法比別人還多,還深刻。一個下屬,剛上來,就給領導難堪,咬住“公車私用”不放,像話嘛,有沒有半點的政治覺悟,不懂規矩的東西。不過,仔細一掂量,拿下馮容海這步棋,輕易不能走。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他可是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劉樹興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沒到撕破臉的那一刻,能不動則不動。
“老丁,不管她是誰的人,唱反調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我們該查的還是要查。更何況,南翔花園還是個安置房項目,民生項目。”
“老馮,是得查。不過,即便查,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老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馮容海以為丁國凱動搖了,不快地問。
“老馮,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動作不應過大,我們先來摸摸董芳婷的底。等摸準了,摸透了,再往下刨。你覺得呢?”
馮容海起身,在會議室裏踱來踱去,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許久,才說:“我看也隻能如此了。還有,老丁,對於羅鳳新區,我們是老兵,更是新人。我看,有必要找個熟悉情況又值得信任的人,最好是公安係統的人,摸摸董芳婷的底。”
丁國凱在腦海裏過濾著人選,想了想,說:“人選倒是有一個。”
“誰?”
“新區公安分局的副局長田亞洲,是我的老戰友。”
“老丁,那你就盡快去找找田局,了解情況。”